36.学堂拜海瑶苏府见夫人曾为看花偷出郭……(2/2)
两个梁家的公子从来没有被如此待过,梁深不语,直接转身就走。梁浅倒觉得眼前这一切有趣极了,扬着一边眉毛,嘴角含着笑意,随着梁深一起去寻那练习包扎的地方。
梁深突然住了脚,道:“我今天要去找姑苏令苏敏,商议鎏金台之事。”
梁浅道:“今天?”
梁深道:“苏敏明日便要前去长安述职,一去便是一整月。我已和派人和他约好今日相见。”
梁浅看了看那边的林海瑶,道:“你没听见那句不准告假?”
梁深道:“听见了。”
梁浅道:“那你——”
梁深道:“没打算告假。”
梁浅本来有些惊讶,旋即一抹笑挂在嘴角,知梁深实在是懒得与林海瑶周旋,便道:“曾为看花偷出郭,也因逃学暂登楼。梁少帅向来军令如山,此刻也要逃学了,妙极妙极。”
梁深并不听他玩笑,褪了白色的校服便要出门。
梁浅道:“思和,你慢着。”
梁深回头。
梁浅道:“我知道你生性不喜与人多纠缠,但是行事在外,那臭脾气还是要收一收。毕竟是和当官的打交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应当清楚。”
梁深侧脸点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事实证明,在林氏医馆,逃学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梁深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轻轻一跃,便翻过了那低矮的砖墙。姑苏熙熙攘攘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沿街的小吃,叫卖的小贩,吴侬软语,温宁祥和。已经有一些早春气息的温暖。这个江南的小镇,让早已习惯大漠风霜、蛮荒冷月的梁深有些发怔。
苏敏正在苏府中等他。
梁深进去的时候,苏敏不慌不忙起身迎他,道:“久闻梁少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苏某惭愧。”
苏敏年岁比梁深大一轮,面庞端方,身量挺拔,自有一排谦谦君子、书生气息。
梁深微微向他点点头,寒暄了两句,然后直接铺开卷轴,道:“梁帅欲在姑苏建凤凰鎏金台,梁某大哥梁思贤负责此事,梁某督工。还望苏大人批准,给些建议。”
梁帅在南昭其实已如日中天,“批准”一事其实只是走走流程。
苏敏却道:“昨日我已考虑过此事,恐怕现在高启鎏金台,甚为不妥。”
梁深道:“苏大人有何指教?”
苏敏道:“梁帅对太子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为我大昭亦是劳苦功高。但皇帝陛下身体康硕,现在动工,是为大不敬。恐生口舌。”
梁帅道苏敏此人有些迂腐,果然如此。
梁深道:“太子登基那日,若梁帅无此贺礼,追问下来,是苏大人在其中拦了一脚,苏大人可担得起?”
苏敏还欲争辩,道:“纵观礼法,断无新皇登基时——”
突然一阵咳嗽声,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妇人,朴素的淡蓝色对襟长裙,徐娘半老,有一股江南女子的娴静,她走出来,深深地向梁深和苏敏福了福。
苏敏对那妇人正色道:“谈正事,你来此作甚?”罢了,又转向梁深,道:“此乃拙荆,平日在家中散漫无状,是苏某缺乏管教了。”
苏夫人却道:“大人与少帅谈事,小妇人无意偷听了。实在是抱歉,但是奴家听闻梁帅专门派两位公子来建这鎏金台,实在是用心良苦。”
她一边说,一边皱着眉看了苏敏一眼。
梁深知道苏夫人是来干什么的。
苏敏与苏夫人僵持了一会儿,苏夫人率先抽回了眼神,道:“少帅今日光临寒舍,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奴家新砌了今年的新酿,还望少帅赏光品尝。”
梁深道:“多谢夫人。”
待茶水上好,又添了几样小点心,梁深坐着呷了一口茶,江南的雨水泡着江南早春的新茶,隐隐约约透着冷香,沁人心脾。
苏夫人道:“少帅可中意这浮屠茶?”
梁深道:“此茶叫浮屠茶?”
苏夫人抿嘴笑着,道:“此茶乃就着姑苏大明寺僧人在寺外种的寒梅酿成,寒梅日日夜夜受到佛经洗礼,福报深厚,此茶也有了灵性。故而叫浮屠茶。”
这个女人优雅端庄,落落大方,嘴角带着礼貌而不失热情的笑意,倒与旁边脸色不佳的苏敏成了对比,虽然话不多,却总能有问必答,圆润通透。
这样的女子,为苏敏的仕途铺平了不少道路吧。
梁深道:“谢夫人款待。时日不早,梁深现下在林氏医馆求学,学堂管得严,该告辞了。”
苏敏在边上已经沉默了半晌,见梁深要走,立刻站起来。
苏夫人道:“少帅不留在寒舍吃顿便饭再走么?林先生那边,我派人去说去。”
梁深道:“既然大人不愿意批,梁深不勉强,亦不多留。听闻苏大人即将去长安述职,一路顺风。”
他的语调中带了丝丝冷意,眸子里更是没有丝毫温度。
苏敏道:“谢少帅关心。恕不远送。”
苏夫人在旁边福了福,道:“少帅慢走。”
梁深走出门,若是完全依他的性子,他定是不会就此作罢的。但是他知道,苏夫人一定比他还要焦急地在劝苏敏了。
梁帅权势滔天,一帮文臣早就看不惯,经常弹劾梁氏功高震主,苏敏便是其列。但越人频频来犯,皇帝终究不敢将梁帅如何。文臣只能在一些小事上使些小性子,比如今天。
鎏金台是非建不可的,即使苏敏不同意,也还是会有别人同意的。
苏夫人现在才是最着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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