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玉(一)好哥哥亲自求药方(1/2)
暖春恰逢仙历五月十八,天庭一年一度的明灯节。各大上仙正忙着接收凡人的供奉与祷告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许多仙府上维计日常的事儿都被下达给了仙童去做。于是平日里门可罗雀的街上全挤满了熙攘的仙童,童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一五和一十两个童子搬好了水,趁着自家上仙洗笔的当口,在路牙子上蹲下,看着来往的人群发呆。
正当此时,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忽而窜入了人流中。他即使身处乱流,衣袂翻飞间也不显丝毫狼狈,颀长的身量在一众小孩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显眼得让两个童子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一五唏嘘道:“这是哪位大人府上人手不够,亲自出来跑腿了吗?”
一十定睛一看,应声道:“有可能……哎,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只见那青衣男子足下几个点踩,眨眼间便身姿轻盈地掠到了二人身前。他手里捏着把折扇,折扇上挂了个竹叶形状的金片,随着他穿梭人群时的动作漾出阵阵反光。
一十的目光一接触到那金叶,瞬间便呆了。他一下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青衣男子的背影,小小的眼睛被双颊上的软肉挤成一条缝,却还闪着惊骇的神色。
一五于是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啦。”
一十直至那青衣男子消失在视野里,才恍如梦醒般缓缓转过了头,道:“真是稀奇了,你知道刚刚那个是谁吗?”
一五奇道:“不知道,谁啊?”
一十呼噜抹了把鼻涕,目视天际,深沉道:“柳明澈柳公子。我与大人上柳府拜访时曾有幸见过一面。他是出了名的懒,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人说,自他飞升,上街的次数两只手绝对能数的过来,而且大部分还是天帝召他有大事儿……哎哟,也不知今日,是什么风把他给吹动了。”
待一十说完,两人便面面相觑一会儿,纷纷目视柳明澈离开的方向,交头接耳地猜起了他的去处。
而此刻两人口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柳明澈,过了这一条主街后,便独自迈入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他绕了快一柱香的时间,才终于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了常年隐在竹林中天庭仙医的诊铺。
一进门,就见祝春正埋头在一眼望不到底的案牍书卷中写着什么,她右手握着一根狼毫笔,随着她快速的书写冒出点点金光——正是仙者回馈凡间香火祷告的象征。柳明澈轻声叫唤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便不在意地拿着折扇风度翩翩地往堂中一伫,大尾巴狼似的一笑。
只见柳明澈念了声咒,一抬扇子,那狼毫笔便脱离了祝春的右手,稳稳地飘在了空中。笔脱了手,沉浸在五花八门的愿望祷告中的祝春握了个空,才猛得抬起了头,正待发火呵斥来者,柳明澈那张笑脸就撞进了她的眼帘。
祝春还未来得及思考“柳明澈怎么出门了”这样深奥的问题,眼皮就下意识地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霎时涌现,便当机立断地说:“今天诊铺不开门。”
柳明澈长长地“噢”了一声,啪得合起了折扇,垂下的眼睫颤动间捎出点可怜兮兮的意味:“不欢迎我?”
祝春尚未回过神来,已被他脸上无辜的神色一戳,下意识回道:“……也不是。”话音未落,她脸色一变,倏然才觉失言,奈何就是仙医也并无后悔药可吃,她只得铁青了脸坐直了身子,心底暗暗唾弃自己。
柳明澈轻松得了逞,折扇再一挥,那狼毫笔便落回了案上。他随手搬了把竹椅坐下,少见地没有多嘴,只慢吞吞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满是字的羊皮卷。
他随手捋了两把,仅让那羊皮卷堪堪能看,便把它拎到了祝春面前。
祝春拧着眉接过,粗粗一扫,神色就陡然一凛。那上边用隽秀的小楷写了柳如玉的命格、生辰八字和归他管辖的凡间区域,事无巨细。她快速阅读一遍,心下有了数,便问:“柳如玉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应该是病了。今日忽而昏厥,再是吐血,咳得也挺厉害。”柳明澈道。
“他这没有预兆?也不是受伤?”祝春顿了顿,把那张羊皮卷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奇道,“奇了怪了,一般是凡间管辖的区域出了问题才会让神仙身体抱恙,你这……”
柳明澈无奈道:“若真这样简单,我还用得着远迢迢跑来找你?”
祝春猝不及防被打断,只得叹了口气:“……没见到人,我也不能肯定病的因果——可明灯节在即,我是定然脱不开身的。”
听她意有所指,柳明澈却早有准备,施施然道:“我理解你,但是我弟病卧在床,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吐血吐到明天吧?纵然是神仙,这样一天病下来,根骨也会伤到的。”
祝春眼皮再一跳:“你什么意思?”
柳明澈忽而凑近了祝春,眉目皆漾开笑意来,长睫遮去眼底三分狡黠:“我说……你祝家千年医术世家,延缓病势的小方总不会没有吧?既然如此,能不能给我几张,好应应急?”
“你倒是想的美!”祝春一掌拍上桌案,旁边摆的一盏茶都被震得晃出几滴,她深呼吸几下稳了稳陡然升起的怒气,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祝家的药方是不准外泄的!”
柳明澈也变了脸,只听他冷笑一声,扬声喝斥:“那你知不知道我弟有多痛苦?你这诊铺分明还开着,自己脱不开身本就是失职。又只因一句规矩,便将前来寻药的客人拒之门外,你祝春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恐怕也太可笑了罢!”
话音未落,他便陡然软了嗓音,轻声道:“再者,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能改。还是说,你怕药方外泄,是信不过我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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