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第一个月圆之夜小时候，海维……（1/2）

小时候，海维黎加觉得瓦达纳小镇很大。冬天的时候从家里出发，去富人区要穿过好几条长长的街道和曲折的巷子，那些错综复杂的路线让他头痛，往返中往往衣服会挂有薄冰。

天空很广茂，大陆绵延万里，被大洋河包围，那是星辰日落时坠落的止境。据说有人朝天际线走去，企图到达宇宙的尽头，结果终其一生迷失了方向。海维黎加面对遥远的天际，困惑又畏惧，他从未想到自己终究会离开瓦达纳，这座抚养他成长的小镇。

命运却驱策他越洋渡海。当他踏上陌生的大陆，回头看才发现瓦达纳小镇不过是沧海一粟。单薄的男孩站在这座古堡面前，朦胧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知道这份悸动代表什么。

海维黎加回过神，“那么，我该到哪里找到我祖父呢？“他想着是不是要踏入古堡，然后在某间房里收到一位陌生慈祥老爷爷的热情迎接。

被称为西维特的哑奴垂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跟着。海维黎加随着西维特踏上小路，最后停留在城堡侧面的一片空地。这里种植白色的玫瑰，白色的花瓣洒落在白色的墓碑上。

猝不及防，海维黎加又见证了一场死亡。没有陌生的面容慈祥的老爷爷等着他，没有想象中的属于亲人的怀抱。他遥遥赶来，拿到了意料之中名副其实的遗产。沉默着，他以最庄严的姿势做了个祷告，接着单膝跪下，摘下一朵玫瑰摆在坟头，花刺戳伤了他的手指，而他浑然不觉。

他直立起来，拾级而上，残日里他的影子沿着石阶一级一级铺砌，就像是未加冕的君王缓步沿着荣耀的道路迎接权势桂冠。

那份地契代表了什么，海维黎加明白了。当他踏入古堡的那一刻，他已经取代了旧主人的位置。

西维特在他背后关上了门，那一刻太阳深深坠落，世界陷入黑暗，燃起的摇曳烛火照亮室内。

昏暗光线里依稀能看到墙壁上有火烧过的痕迹，这时候墙上的黑影忽然动起来，海维黎加右手边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一盏烛火又被点燃了，照亮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这是一个弯腰驼背的侍女，穿着前后都是围裙的灰色长衣，乱糟糟的鬓发花白，由一块方形白麻布包住。她手持银质烛台，那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她嘴里一直在嘟囔听不懂的词语，浑浊的双眼盯住海维黎加，接着颤颤巍巍地转身，蹒跚穿过走廊。

海维黎加跟着她，上了两条螺旋楼梯，又穿过两道走廊。古堡里一片漆黑，森冷蚀骨。他们踏在石板上，整条走廊里都是沉闷的脚步声。侍女终于带领海维黎加站到一扇门前，烛光里门上的浮雕残缺破损。她掏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巨大的黄铜钥匙，拧开了锁。

门里是一个温暖的房间，高高的壁炉里跳动着明亮的柴火。桌子上布置了晚餐，宽大的百叶窗紧闭，月光铺泻一地，宽大的床已经铺好白色的被褥，显得相当舒服。

老侍女对海维黎加鞠躬行礼，为铜质盆架上的脸盆添加热水，接着站直等待他施号发令。

海维黎加顿觉又累又渴，他用盆里的水简单洗漱一番，接着坐落在餐桌边持起刀叉。这种需要人照顾着吃饭的体验让他非常不适应，而且他差点喝下去了撒有花瓣的漱口水。

晚餐是精心烘焙过的糕点、烤鸡、蔬菜沙拉、大块奶酪和一瓶醒好的葡萄酒。海维黎加大口进餐，享受从未有过的舌尖盛宴。

在这期间他发现老侍女的耳朵不是很好使，需要你大声喊叫她才能听见你在说什么，他想问侍女关于古堡的问题，老侍女要么听不见要么不知道，他索性作罢。

进餐完毕后老侍女收拾了所有的餐具和餐桌，接着悄无声息地撤离。海维黎加用热水洗了身子，换上干净的罩衫后躺在软软的床上。沉沉的困意袭来，他很快入睡。

梦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他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无法逃离这双眼睛的追捕。这种不安的情绪让他痛苦，他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消失了。但他觉得自己眼中的房间有一丝明显的……变化，至少和入睡之前相比，有哪里不对劲。

他捕捉到外面有细微的流水声，空中还有隐隐约约的葡萄香。他彻底失眠，想着在古堡里一探究竟。他下了床，披上外衣，走到了卧室百叶窗边。窗外高崖下白天湍急凶险的海面此刻平静无澜。巨轮圆月温柔地映照在海面上，留下楚楚动人的倒影。

海维黎加忽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他的房间，显得非常的崭新！那些褪色的花纹，虫蛀的木制品，残缺的浮雕，满是裂缝凹凸不平的墙壁……仿佛踏入时光的轮回，回到了初始的模样。

这样的变化在皎皎月色里却莫名让海维黎加感到安心。他推开房门，踏步而出，潜意识里似乎有人站在时光长河的尽头在等他，而那个人不是西维特，不是老侍女，不是他所见过的所有的人。

长廊里高高燃着灯火，金碧辉煌。地上铺有长长的法兰绒毯子，他沿着走廊走，两侧都是封锁着的房门，仿佛蛰伏千年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的房门是打开的。

有个人在等待自己，而他今晚来了。这样的感觉让他颤栗。就像你在茫茫人海里，世界与你擦肩而过，但有人站在时间的无涯荒原里，承接你的目光。

塔楼的钟声悠扬敲响，贯彻缥缈虚空。海维黎加绕着螺旋扶梯，看到庭院里成熟的葡萄园，和潺潺流动的喷泉。傍晚时分那里还是大片的废墟杂草和灌木，此刻如梦如幻，像场盛宴。

盛宴里王子等待着他的客人，备上最庄重的礼节。

客人穿着宽大的白色罩衫，披着外套，与塔顶彬彬有礼的王子不期而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