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1/2)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厨房里的婆子正忙着往灶膛里头添柴禾,忽然顿了手上的动作,不大确定地问往大铁锅里掺水的年轻丫头。
“听到了,好像是……不好!”丫头立即反应过来,“哐当”扔了手里的葫芦瓢,一边跑一边喊:“小姐!”
许月来以前听人说过,脖子只要被绳子勒住,一瞬间就会让人失去力气,无法自救。不过还好她反应快,在凳子倒下的瞬间,双手已经抓住绳子支撑住了身体的重量。
厨房就在一墙之隔,听到丫头跑过来的动静,许月来勉力坚持,待丫头开门之后扶起凳子,支撑起她的身体,许月来才将脖子真的搁到绳环中,两眼一翻,装成个上吊昏死过去的模样。
许月来想着,她对原身的记忆还没有接收完整,而且原身不惜两番上吊也不愿意去陆家,为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她醒来势必也得按着原身的风格行事,那还不如装晕简便,可以恁事不管。
在丫头看来,倒是自家小姐宁死不嫁之心十分坚定。
许月来这具身体很瘦弱,丫头一个人就将她抱了下来,哭着把她往床上背,“小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千万别死啊……”
“月娘死了!”吴氏给许长治生的儿子已经八岁,听到动静先跑了过来,站在房门口抠着鼻屎,朝后头的许长治和吴氏大声嚷嚷,“月娘死了,卖不了钱了!”
被儿子喊破龌龊打算,许长治当即黑了脸色,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打,吴氏怕儿子透露出是跟她学的舌,立即拦住许长治:“老爷,那可是你儿子,许家唯一的命根子!”
儿子是许长治的心头肉,许长治本来也只是想吓吓他,见儿子缩了脖子,当即就扔了扫把。
吴氏跑到简陋的木板床边,将手伸到继女鼻端,登时面色一喜,“还有气儿!”
“那就好,那就好。”许长治松了口气,两撇稀稀拉拉的眉毛仍旧拧着,“可是现在请大夫是来不及了……”
“嗐,陆家不会寻咱们麻烦的。老爷您想啊,人活着进陆家,咱们的事儿就完了,反正陆世子也病重,若月娘真有个好歹,两人正好结为冥婚……”
自个儿是后娘,许长治却是亲爹,吴氏说完后半句才醒神,连忙看向丈夫,生怕惹恼了他。
许长治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只是一副皱眉思索的样子,丝毫没有动怒。
吴氏暗自松口气,她将许长治的脾性拿得死死的,听到陆家已经在扣门,赶忙对丈夫道:“这里就交给我吧,老爷是亲家老爷,陆家的贵人还等着您去招待呢!”
陆家是超品国公府,许长治这等微末小官,平时恐怕连陆家的门子都不稀罕搭理他,但他如今是亲家老爷,自当和陆家的主子结交,想到这里,许长治脸上露出笑意,扬眉吐气地往前堂去了。
吴氏叉腰站在方才儿子站的位置,瞅着继女脖子上的勒痕,叮嘱丫头给继女穿喜服时将领子拉高一些,然后叮嘱了几句,也往前头去了。
只是前厅里,许长治的脸色却不大好,神情微僵,声音十分勉强,“女婿固然身子不好,但是女婿有好几个兄弟,怎么一个没来?”
吴氏打眼一看,陆家来迎亲的都是下人,打头的是一个嬷嬷并一个管事,连忙打圆场:“老爷,这位是陆夫人身边的宋管事。”又指着另一位,道:“这位是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两位都是陆家顶顶体面的人物。”
也就是说,陆世子的母亲和祖母各派了个得力的下人过来迎亲。
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道了声“不敢当”,陆夫人身边的宋管事却朝吴氏使了个眼色。
吴氏会意,立即又小意劝道:“老爷,可别误了月娘的吉时。”
许长治哪里敢真个挑剔,不过是想摆一摆亲家老爷的架子,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接台,这会儿又担心自己拿捏过了惹怒陆家,赶紧顺坡下驴,“那,那快叫月娘出来。”
既没有新郎迎亲,陆家又赶时间,而许长治也因为女儿昏迷而心虚,仪式流程就一路简化,新娘子出了闺房,就被扶进了花轿。
刘嬷嬷见两个丫头架着新娘,新娘似乎不得劲,不由皱眉,“我怎么觉得新娘子不大对……”因她是个妇人,便打算过去瞧瞧新娘子。
“新娘子好着呢,只是方才哭嫁一场,费了些精神。”吴氏方才已经悄悄和宋管事禀过具体情由,得了宋管事的准话,便只管扯谎敷衍刘嬷嬷。
宋管事也拉住刘嬷嬷,劝道:“咱们赶紧回去,误了时辰可担待不起。”
刘嬷嬷可以不将吴氏放在眼里,却不好拂宋管事的面子,毕竟如今国公府乃是陆夫人掌中馈,宋管事是陆夫人跟前最得脸的,自个儿的主子老夫人虽然德高望重,但已经放手庶务多年。
又见吴氏信誓旦旦,刘嬷嬷只好放过了。
只是,看到许家陪给新娘子的嫁妆只有两口箱子,家丁起势要抬,反而因为箱子太轻而差点儿摔跤,刘嬷嬷到底还是黑了脸。
便连宋管事都暗暗地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只不过转眼又露出了笑脸。
……
陆家家世底蕴摆在那儿,这迎亲再是从简,也依旧比市井人家热闹许多。一路上唢呐锣鼓吹吹打打,许月来耳朵都快聋了,又兼轿子上下颠簸,直觉得七荤八素,欲吐而不能。
就在她觉得自个儿要散架时,外头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然后轿子去势一顿,停了下来。
有傧相拖长了调子高声唱道:“新娘子到了!”
许长治最后的良心大概体现在给女儿陪嫁了一个丫头,不过这个丫头是吴氏临时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已经到了双十的年纪。
许月来暗忖陆家人和新买的陪嫁丫头都不了解原身的性情,见半晌无人来掀轿帘,索性唤了丫头:“扶我下去。”
许月来下轿的时候,忽然晕眩了一瞬,好在被人扶着,并没有影响身形。
一路上蒙着盖头看不到人,但直觉被许多视线打量着,还听到有人谈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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