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1/2）
五一过后的第一天上课。
卫一鸣坐在车里，频频回首，也不见霍翡的踪影。
“一鸣，还不走要迟到了。”老刘开始催促了起来。
卫一鸣不耐烦道:“等一下！”
“你在等小霍姑娘？她好像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卫一鸣胃抽疼了一下，他更加烦躁，“谁在等她！走啦！”
望着车窗外苍天绿树，林间偶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卫一鸣不自觉弯了弯嘴角，他想起了那咕咕叨叨像麻雀一样的少女，可那天全家人那样咄咄逼人——随即而来的又是铺天盖地的烦闷。
霍翡心中有气，不想再费心费力地面对卫一鸣装模作样了，如今她连假装笑脸都做不到了。
“同桌，你今天这么早！”汤逸放下书包，笑着朝她打招呼。
霍翡仿佛没听到，冷着脸，没有答话。
汤逸把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将脸凑近，“哇！同桌，你怎么放个假有了这么重的黑眼圈，又熬夜学习了？”
霍翡眼珠微动，聚焦看清了汤逸的脸，他眼睛很亮，神采奕奕，嘴巴一开一合，还是像一条鱼。
“是不是因为奥数竞赛，那个比赛确实不简单，但我觉得你没问题，而且尽力而为的话……”
“汤逸。”霍翡出声打断了口若悬河的汤逸，她望着他，忽然问道:“如果有人说我偷东西了，你会不会相信？”
这突然转变的话题汤逸有点没跟上，他愣住了，然后笃定道:“当然不会啊，我相信同桌你嘛，怎么可能。”
我相信同桌你——
相信——
你——
“为什么？”霍翡眼底红了。
汤逸一边拿书，一边道:“信任哪有什么为什么。”
是啊，信任哪有什么为什么。
霍翡脑中回响着这句话，一时没崩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汤逸见她哭了，一时慌了神，“诶——你……你别……你别哭啊。”汤逸手足无措地去翻出纸巾，递给她。
“汤逸！你怎么把霍翡弄哭了？”前排的眼镜男突然惊呼。
班上零零星星的那几个早到的同学纷纷看了过来。
汤逸更是慌乱，口舌打结，“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我……”
又双手合十，朝霍翡拜了拜，恳求道:“同桌，我错了，你先别……我……我求你行不行……我求你别哭了。”
霍翡见他一副好似求神拜佛的虔诚，哭得正带劲，却也“噗嗤”一声笑了，带着哭音，“我没事，就是没吃饭做奥数，还没做出来，我一饿就没忍住。”
“哎——看你比窦娥哭得还惨，我以为你也被人冤枉了。”汤逸又翻了一下书包，把一盒牛奶和一袋面包递给了霍翡，“你别哭了，吃我的早餐好了。”
霍翡这才止住了哭泣，抽抽道:“那……那你……怎么……办？”
汤逸把面包的包装袋撕开硬塞到她手里，玩笑道:“没事！你吃吧，我可不会像你这样，饿了就哭鼻子。”
霍翡又没忍住笑起来，红着眼睛，啃了一口面包，涩涩的，甜甜的。
“等下，你现在好像一只花猫啊。”汤逸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又意识到不妥，闪电般地缩回手，红了脸。
没想到眼镜男看了这一幕，又在班上奔走相告，“汤逸和霍翡谈恋爱了！”
同学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拍桌哄笑，仿佛少年时候的朦胧情愫多是在起哄玩笑中开始的。
霍翡没有闪躲，没有愤怒，没有拒绝，心里反而泛起甜蜜、庆幸和羞赧，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可能真正喜欢上了汤逸。
晚上，霍翡在小餐馆打完工，刚回到霍家，李明绣、霍齐桦和霍齐芳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知什么节目让她们笑得前仰后合。
这些人，怎么能在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这么心安理得地怡然自乐呢？霍翡眼中闪过一丝憎恨。
她不带感情地轻声打过招呼，转身向楼上走去。
经过卫一鸣房间时，门突然开了，卫一鸣穿一身黑色睡衣，配上他此刻的表情，略显阴鸷，他一把拽了霍翡进房间，再迅速合上房门。
霍翡不知道这个看似羸弱的少年竟有这么大力气，她秀眉紧蹙，不顾疼痛，大力挣脱起来。
卫一鸣放开了她泛红的手腕，满带委屈地质问道，“为什么躲我？”
霍翡低下眼，神情冷漠，看样子不打算同卫一鸣说话。
“你……你难道就打算一直不理我了？”卫一鸣气结反问，又引起胃隐隐作痛，他脸色苍白，眉头深锁，桃花眼也微微眯起，下意识低身捂住腹部。
霍翡居高临下地睇了他一眼，瞧他着实神色痛苦，一时心软，扶他到床上躺下了。
卫一鸣陷在那张柔软的大床里，一把抓住了即将离去的霍翡，“不要告诉他们。”
霍翡见他毛绒绒的小脑袋窝在枕头里，皮肤白透且细腻，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无助和哀求，她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卫一鸣，现在的他，真像个不堪一击的瓷娃娃。
霍翡心中略有松动，点点头，转身欲走。
卫一鸣急忙又叫住她，“还有……我想好了要什么生日礼物了！你答应要送我的！”
霍翡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想要一支钢笔。”卫一鸣抬手指了指电脑桌上放着的一只纯黑金夹派克钢笔，娓娓道来，“那支是我同桌的，上面还刻了他的名字，我觉得好看，我也想要，要支一模一样的，上面也要刻我的名字！”他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霍翡拿起那只钢笔左右端详，的确做工精致，握在手里也很有分量，尾部有微雕痕迹，摸上去凹凸不平，不过毫不起眼，根本看不清刻了何字。
“看起来很贵诶，你什么不叫奶奶他们送给你。”霍翡这才同他讲话。
“我……我就要你送嘛！”卫一鸣像小兽一样滴溜溜眨巴着眼，固执得可爱。
霍翡看着那支笔，默默记下了钢笔型号，一模一样的，那可有趣了。她脑中闪过一个计划，面上对卫一鸣微微一笑，“好吧，我答应你了。”
卫一鸣见她笑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想到同桌张垣天天向他炫耀生日礼物时，那副得意忘形，视若珍宝的样子，还几次三番强调是他姐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因为钢笔贵重独特，全班同学都争相传看，对张垣有个这样出手阔绰的姐姐羡慕至极。姐姐这个词戳到了卫一鸣的伤处，他想到这几天霍翡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哼！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会有的！
霍翡假意关切地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卫一鸣，或许，从卫一鸣下手，才是对霍家最大的报复，她又微微一笑。
接过水杯，这几天受了冷落的卫一鸣突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欢悦，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热水，胃疼缓解了不少，眼皮便开始在迷迷糊糊中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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