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2）（1/2）

顾亦飞一眼看过去, 那男人大约三十岁的样子，几缕略长的黑发黏在了额头上, 胸口缓缓起伏, 双眼微微闭着，腰部的布料颜色更深, 明显是湿了一片，空气中能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感受到他们的靠近，才缓缓掀开眼皮朝他们看来。

一声脆响过后, 334手中的枪已经上好了膛。

那人费力地抬头看向334, 打量了一下，道：“武装部队的人？来得正好，我受伤了, 你要不要直接解决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咧开干涩的唇笑了一下, 继续道：“你来得再晚一些, 我可能就彻底变异了。”

334看向他的伤口, 依然有黑色的血液时不时往外渗, 道：“你还剩几个小时？”

“我怎么会知道……”那人一声苦笑，“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不知道多久了。”

变异种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完全变异, 只剩下兽性，那面前这人应该受的伤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才对。

在变异种还未完全变异之前，意识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 他们知道痛苦、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但很少有人愿意去死, 都想要拖到最后一刻，万一，万一就有救了呢？

334的枪抵在他的胸口，顿了一下，蹲下身掀起他的眼皮，那人也就任由他看着，没有挣扎的意思。

“我不想活下去了，死就死吧，这样活着也没意思。”那人在334给他检查的时候依然没忍住喋喋不休，顾亦飞在一旁看他这样子，心有不忍，把头侧了过去。

334检查完他的瞳孔和牙口，皱了皱眉，又对他身上其他部位上下其手，那人不自在地转着眼睛，瞅见别看脸的顾亦飞，吹了声口哨，道：“喂，你不是武装部队的吧？怎么也还在医院里？”

我也想知道啊，大兄弟。

顾亦飞心里委屈巴巴，颇有同命相怜之感，想着这人已经够可怜了，反倒蹲下身和他唠起嗑来。

“我原来就在这医院里，你又怎么在这儿？”

那人一脸错愕：“我也一直在医院里啊，这个医院应该没活人了才对。”

他之前也确实不是活人，没毛病。

顾亦飞凉凉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兄弟。”

334神色凝重地检查完那人，不知从身上哪疙瘩里掏出一根棍儿，轻轻一按，原本的外壳褪下，一根透明的试管连着针头显露出来，他把试管往那人身上一扎，一管红中泛黑的液体就到了里面。

“嘶——”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做什么？”

334把针头拔出来，帮他按了下伤口，道：“你叫什么？”

“嗯？我？我叫陆风。”

“好，陆风，你的伤口显示你已经感染三十个小时以上了，但你的其余特征却像刚刚感染的人类一样。”

334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不难看出，他握着那管血液的手在轻轻颤抖。

顾亦飞和陆风也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334把东西收好，连枪也重新收了进去，他一双眸子显得很幽深：“我要带你回去。”

陆风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带我回去？不杀我了？”

“你的体质特殊，我没办法欺骗自己你只是个普通人。”更没办法按普通人的情况去处置，他甚至觉得，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你把你被变异种攻击前后的事情告诉我。”

陆风反而笑了，痞里痞气道：“啧，我为什么要说？”

枪重新抵上他的脖颈处，冰凉冰凉的。

334的声音里几乎没有温度：“你本来可以活的，不要犯傻，就算我真的解决掉你，组织也只会以为我杀了个即将变异的变异种。”

陆风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刚刚还套近乎现在却袖手旁观的顾亦飞，还是开口道：“我就是贪点儿小便宜，来这个医院里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卖掉。”他顿了顿，眼神里又带了一丝挑衅，“你这种人不知道我们底层过得什么生活吧？就现在，避难所里我们这种穷人吃得上几口饭？还不是谁给了好处谁就能多吃一口？这破地方就是完了，先死的也是我们这种人！”

334目光闪烁了一下，却依然平静地看着陆风，道：“你继续说。”

“然后就在翻东西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了一只变异种，我徒手肯定打不过他啊，最后用柜子把他压在底下，疯了一般往楼上冲，逃了上来，但他后来也没有再跟上来。”他说着抬起胳膊，上面有一道清晰的血痕，“身体渐渐不那么痛了，我以为我早就该死了。”

顾亦飞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有一只变异种吗？”

陆风理所当然道：“是啊，要是好几只，我还怎么逃得上来啊？”

334淡淡道：“下面现在有一群。”

陆风愕然：“一群？”

“他们没上来，就在楼底下聚集着。”334继续道，“我们之前明明彻查过这个区域，只能说，他们很有可能是不久前才聚集在这里的。”

“为什么都来这里？”

“可能是你太招变异种喜欢了。”顾亦飞开玩笑道。

“没错。”334点点头。

顾亦飞没想到不苟言笑的334居然赞同了他开的玩笑，记忆中蓝祈的面孔再次和面前的人重合。

“你的体质可能比较特殊，所以他们才本能地聚集在一起。”334缓缓解释着。

顾亦飞：“……”

他想多了，这人根本不会明白什么是开玩笑。

陆风更惊讶了：“我能有什么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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