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第七章
张时夕开始跟江崇商议财产分割。
他们到底相伴七个年头,没有人比江崇更了解张时夕温柔矜持外表下那颗敏感的自尊心,张时夕让他把房子和车都收回去,他要是不肯,张时夕难保不会觉得他是施舍,到时候又是一番争执,何必呢。但是,江崇还是执意把桃花源岛的那一套留给他。
按江崇的说法,他以后就是会来海洲,这座岛也是没心情再踏上去了,张时夕回国后他们在那座公寓里住的时间又最久,他当然不会卖掉,闲置着,不如让偶尔不睡美术馆的张时夕有个歇脚的地方。别说七年,就是七天,感情都是有的,他们陪伴彼此走过年少,尽管结局不尽如人意,他给张时夕留套房子,也算是给自己付出的感情一份交代。
然后就是美术馆和归属的文化公司。这家公司的法人和股东都是江崇,美术馆的明天张时夕做不了主,江崇才是一锤定音的那一个,但在他把两枚戒指交还后,江崇就回了北市,且一直在处理集团的事务,张时夕没过问发生了什么,但他偶尔从朋友那里得知江崇的哥哥于不久前回国并担任要职,好几次他想给江崇打个电话,或是发条讯息,手机一次次亮起的界面终究因为自持和自尊而一次次暗下。
所幸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至少在张时夕看来,江崇还是那个心高气盛的年轻总裁,在北市总部运筹帷幄日理万机才应该是常态,而不是儿女情长,三天两头的往海洲跑,然后再坐船登岛。陪在张时夕身边时江崇极少谈及工作,也不会把电脑带过来,这让张时夕一度以为江崇的团队一定很强悍,能帮他分担大部分工作和决策,直到赵知源说漏了嘴,如实告知江崇回北市后是如何高强度的连轴转,张时夕心疼,让江崇别来的那么勤,换他来北市找他。大概是去年,江崇起了迁址的心思,想把总部挪到海洲,或者是隔壁的宁城,上海也成,张时夕吃不准他是认真地还是开玩笑,就说让他别折腾,不管是海洲还是宁城,在大型企业上的资源配置都是不能跟北市比的,上海的成本则太高,如此费力不讨好,董事会绝不会同意。
后来他跟江崇冷战和闹别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没给江崇好脸色,江崇也不可能总是热脸贴冷屁股,频繁地辗转两地。他们就像经历又一场冷,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张时夕其实也一直很忙,不然也不会拦个出租车都争分夺秒地打个电话,江崇离开后的那一两个星期,时溪美术馆的一个临时展览正在进行展品更换。那是个当代艺术展,作品出自一位正当红的华裔艺术家瓦夏,八个月前前瓦夏的展开到欧洲,张时夕去的那天他又刚好在,两人聊得也投缘。张时夕问他有没有兴趣来中国,瓦夏指了指几个尺度颇为微妙他自己又非常钟意的短片,说他非常乐意,但他不接受任何一个作品因为尺度被改动。
“我不是没来过中国,五年前我受了邀请,来到北市的一个美术馆开个展,可因为种种原因,我的作品有一小部分需要做了修改,两个影片不能播放,我知道后就中止了合作。我的意思是…那个美术馆的团队非常好,极其富有激情和尽职尽责,我很遗憾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但让一个艺术家修改作品,就如同让一个作家删减最终成稿,都是要命的。”
这便是瓦夏唯一的要求,听上去诉求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回国后张时夕为这个展的策划多次奔走各相关部门,拿出的策展方案果不其然每次都卡在了文化部。
如果是三年前张时夕,他这时候早就去求助江崇了,但他这三年也积累了属于自己的人脉,在体制内也有能指点迷津的朋友,建议他拿出一个分级方案,即美术馆自行审核,展览只对成年人开放。
这种自我分级可能出现在极个别电影,但在艺术展上,时溪美术馆是第一个做这方面尝试的。方案通过后张时夕特别感激,联系到海洲艺术学院的副院长陈山岳,想让他帮忙牵线,请海洲文化局局长吃顿饭。三人在一处曲径通幽的茶楼相会后张时夕没想到那一位会如此年轻,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多少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他才刚过不惑,局长为人也随和,更没有官架子,他说自己调职来海洲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个美术馆,以前人们是来岛上玩,顺便去看个美术馆,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是专门来看美术馆,再在周边玩上几日,美术馆正在逐渐成为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艺术象征,是其他商业化的旅游景点不可复制的文化底蕴,,这也是文化局愿意承担一定风险,开创先河通过这个分级方案,他们也希望美术馆不要受过多束缚,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有政府的这般支持,策展团队更是干劲十足,展览开放后不开通网上购票渠道,只允许在现场出示身份证购票。尽管如此,还是会有未成年人想来看展,尤其是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初高中生,他们大多不是凑热闹,而是都做足了功课,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了好几次美术馆,每次都是好说歹说,但前台真的没办法卖票给她,那女孩急哭了,啜泣着说等她成年过生日了,这个展也就结束了。前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打电话给在办公室的张时夕。
那天瓦夏也在,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中国女孩如此喜欢,受宠若惊,送了她一本展览同美术馆联名出版的书籍并签名。女孩问她真的不能进去的时候大家都为难,张时夕就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如果有消息,他们一定会及时通知。
当时离开展览的结束也就不到一个月,想来看的人肯定也都来过了,张时夕和安德烈就询问瓦夏有没有意愿撤几个展厅,在展览结束的倒数第二个星期,他们做一次未成年能观摩的特殊展。这回瓦夏非常配合,让撤什么就撤什么,还运了好几幅绘画过来,填补上撤掉的展品。那女孩收到邮件再次来到美术馆,他还非常热心肠地做她的讲解。江崇再次来到海洲时特殊展刚结束,他们要把场地布置回常规展,有不少琐碎的事情要做,张时夕也一起帮忙,到最后只剩下一些墙上的贴字,他就让大伙先回去,他来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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