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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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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时夕放下了贴纸,和江崇一起去了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坐着,江崇拿出一份拟好的股权转让书,同时递上的还有一支钢笔。

这是张时夕没想到的,他犹豫地接过,翻开文件后看到100%后面的名字是他自己的,他没签,将文件夹合上,直接推回给江崇。

他道,我不能签。

他问:“你还记得陈漾吗?”

江崇不露声色地一停顿:“记得,他父亲陈山岳是海洲艺术学院的副院长,他回国之前,在西雅图经营一家画廊,做了二十多年收藏。”

“嗯,之前一块流失海外的敦煌壁画被拍卖,他们夫妻拍下后没做私藏,而是捐赠给国家,将那块壁画复原回原来的位置。回国后陈漾妻子在美院任教,每个寒暑假都会带自己的学生,去偏远地区的学校做艺术启蒙教育。”

江崇默默地听,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也知道了张时夕想要表达的,陈漾夫妇是真的热爱艺术,回国后也一直为艺术文化教育做实事。

张时夕道,他和陈漾聊过,如果江崇真想卖时溪文化传媒公司的股份,他们俩愿意接手。

江崇的呼吸很重,像是怒意遏制不住,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这几天。他们挺早就问过我,设想中的美术馆的未来什么样,考不考虑让他们加入作为联合创办人。上个月跟你签了那些财产分配的合同后我就料到肯定会有这一天,我想如果股权在他们夫妇手里,我…我至少放心一点。”

“你放心什么?”江崇嗤笑一声,“你难道就想不到我会把股权给你,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把我们的美术馆卖掉?!张时夕,这是我们的美术馆!”

他握成拳的手捶在木制的桌面上,随着怒不可遏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击:“我!们!”

“但是我一个人经营不了这个美术馆,”张时夕捂了捂脸,手再放回大腿上,也紧紧握成了拳。

“美术馆办了三年,没有一个展是真正意义上赚过钱的,以前有你在,价值几个亿的保单你都会签,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掷千金,会为了——”

张时夕突然一噎,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当然知道江崇是为了什么,但他无法在江崇期待的注视下说出口。江崇是最精明的那种商人,活了二十六年只做过这一宗亏本买卖,他一次又一次砸钱,将利益回报抛诸脑后,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艺术追求和教育事业。

“可以走基金和赞助。”江崇道,“你以后策展需要钱,找海洲艺基委,他们会很乐意提供帮助,再加上其他机构的赞助,瓦夏这种级别的展肯定不是难事。而且以美术馆现在的运营情况,门票和商店周边的收入已经能覆盖大部分的支出,甚至持平,你完全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就算有……那就来找我。”

张时夕张了张嘴。

“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欧洲那边的博物馆往国内寄展品,寄到后小件的雕塑少了两个,你看着包含那两个艺术品的邮寄清单急地差点哭出来,天天熬夜,就怕错过那边的回复消息。后来我们根据物流信息去了好几个中转站,才在其中一个找到了包裹,没有损坏也赶上展览。时间过得真快啊,都三年了,三年前你整天整夜胆战心惊,展厅布置好只等对外开放了都还会紧张的睡不着,现在你已经能把题材敏感的展都办的有条不紊,也获得政府层面上的支持。美术馆能有今天不是我砸钱就够了的,是你耗费了无法用金钱估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有那么多的赞许和认可。你说陈漾夫妇想加入,做联合策展人给你把把关,我没意见,但你要我把股份转给他们……”

江崇低头,很轻地一笑:“张时夕,就算这不再是我们的美术馆,这也永远是你的。”

“可是我…”张时夕看着那支钢笔,喃喃了一句,“可是我真的不想签。”

他的意思并不是想让江崇保留股权,他又继续做馆长,他们如果真的要分开,这种合作关系久而久之总会尴尬,到时候谁都不自在。张时夕也不是想挽回,戒指一直在他兜里,他要是真有复合的念头,他把戒指拿出来,比现在扭捏地犹豫要更有诚意。

他就是单纯地不想签,好像自己的名字可以签在任何地方,唯独这里他落不下笔。

“还是签吧,”江崇将脸别过去,不让张时夕看到他的疲态,“我也挺累的,你那天也说过,咱们…好聚好散。”

张时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拿起了笔。那支笔是江崇最常用的,平日里签大小合同,他从来都是用这支万宝龙,有识货的好奇,会问江崇为什么选了树脂材质的,江崇会说价格无所谓,是谁送的才最重要。

张时夕握着笔杆,目光落在笔尖处的花纹上。他当时送的时候还不知道江崇是大少爷,要是早知道了,他就再多花五千给他买高配的金属杆。张时夕家境不能跟江家豪门比,但放到普通人里也算中产,父母更是因为从小没好好陪伴过他,在金钱上出于补偿,从不亏待。但张时夕更随奶奶,也不是刻意节省,就是对物质没什么大的追求,所以每个学期,张时夕攒下的生活费和画插图赚的外快加起来都是笔“巨款”,他不爱给自己花钱,但见江崇字写得好,他有一次路过万宝龙的专柜,一眼相中那支联名笔后想象江崇拿的模样,二话不说就刷了几千块钱买下。也没等到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他一回学校,就去敲江崇寝室的门把礼盒塞人手里,然后拉着人坐到书桌前,急急忙忙地让他快点拆开,他想看江崇写字。

江崇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写字的时候就像有透明的线牵着他的手,写的也是张时夕的名字,张时夕趴在桌子旁边痴痴地笑,很不着边际地说,好美啊。

江崇问张时夕多少钱,这太贵重,他得还他,张时夕完全不能理解,特别理所应当地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还要说还不还。

后来江崇要造美术馆,给张时夕造,张时夕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江崇这般为自己付出。但江崇说值得,那么笃定,他说他们之间不需要按付出的多少分出胜负,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但现在,只要张时夕拿起那支笔尖刻着小王子和狐狸、还有星星的万宝龙,如同七年前的江崇一样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之间最牢不可破的羁绊也将被斩断。

“我不想签。”张时夕又一次拒绝,“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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