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丘上的草地（1/2）

第八章 山丘上的草地

我每天早上七点钟醒来，何心展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一直很疑惑她究竟需要多少睡眠时间，她有时凌晨才回到阁楼，五六点我就迷迷糊糊听到她起床的小小动静，最初并不相熟，我也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听小姨说，何心展每天很早就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骑行到一处小山丘上去写生，到七八点回来吃饭，再上楼睡一会儿，到了下午她就到海边游泳、画画、看书。

我来到旅馆的第六天早上，绳参难得地落雨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静谧的声响，我醒了，那时是六点。

我转头看向何心展的床，第一次在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她还在房里。

她坐在床上靠着墙，裹着薄被戴着眼镜，低头看着架在膝盖上的一本书，她的头发随意地扎起来，有几绺垂下来在她睫毛旁微微晃动着，外面的天色稍显昏暗，房间内更是晦暗无光。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看书，但我知道她没有睡着。

“你不睡觉的吗？”我问道，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着刚睡醒的粘稠感。

她抬头看向我，那几丝头发也跟着晃动着，玻璃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第一次不是充满生机和热情的而是带着与世隔绝的冷淡，她仿佛刚从冰中被解冻出来。

但那冷淡只维持了几秒钟，她弯弯了眼睛，把书合上放到身边的枕头上，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你看过这本书吗？”

我撑起身子，半卧在床上，探头看了一眼封皮，就是第一天我所见到的那本书，茨维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我点点头。

“你觉得，她死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吗？”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她会问我，你觉得这女人是勇敢还是软弱呢，你觉得作家爱过她吗，你觉得她所做的一切值不值。但她却问她死的时候天上下雨了吗。

我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再看向她，应该下了吧，我说。

她点头说，我也觉得。

“雨天时死掉的人，比晴天时死掉的人得到更多的哀悼，因为人们在下雨的时候总忍不住悲伤。”她说，打了个哈欠，歪头栽倒在枕头上，被子一拉把头蒙住。

我想问她，你现在很悲伤吗，你在为什么悲伤呢。

你在为那个陌生女人悲伤吗？

我维持着半卧半起的姿势陷入思考，她忽然直起身子，看向我说：“你还想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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