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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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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长公主十五岁开府时,先帝曾亲自请了风水先生相看位置,建了府之后,更是亲笔题写了牌匾。

安定十八岁远嫁梁国,如今已经二十年了,期间回来过两次,分别是十年前和六年前,越帝从宫里支出来一批人,专门负责打扫和看管长公主府。邵媛这次回来,也就是住在长公主府。

商濯其实来过一次。

大概是六年前,当时各家族官员的嫡子庶子都一同来过,那时候好像是要为邵媛甄选夫君。

商濯敛眉,那时候商远成再怎么厌恶他,却因为皇命不得不带他来长公主府。即使他们看他就好像看垃.圾一样。

商渝…整个商家的眼里只看得见商渝。

后来他听说,长公主夸了一句商家子甚好。邵媛和商渝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可是那次他没见到邵媛。

那么多嫡子围着她,就哪怕庶子得宠些的也可以围着她,但是他不配。

商濯看了眼身旁的邵媛,他第一次见到邵媛,知道她是商渝的未婚妻子,他只想把邵媛夺过来,因为所有属于商渝的东西,他都想毁掉。可是商濯差点掐死邵媛的时候,邵媛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你肩膀受伤了,需要止血。”

第二次,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小丫头,但是她跟在商渝旁边,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商濯的手不自觉的攀上邵媛的脖颈,又细又白,摸起来皮肤很好,他想起来当年掐她脖子的时候,但是后来,她明显是已经不认识他了。

邵媛脖颈上一凉,停下脚步,她仿佛看见了商濯眼里的悲伤。当年这个人也是一脸悲伤和痛苦的掐上她的脖子,感觉要断气的前一刻,她看见他肩上的伤,鬼使神差的在死前关心了他一句。

然后她在他眼里看见了诧异和希冀。

“阿濯?”邵媛轻声问道,她觉得商濯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就像刚才在小倌馆,她知道他认出了她。

“嗯?”商濯眼底带着笑意,他松开手,“怎么?”

邵媛没有应他,她继续拉着商濯往府里走。然后推开自己朱雀阁的门,把商濯按在凳子上。

朱楼将周围伺候的人都遣退下去,自己站在离门有些距离的地方。

“阿濯,商家虽然没了,但是我会好好对你的。”邵媛的模样很是郑重其事,让商濯有些想笑。她真的以为商家的覆灭是邢涵做的,实际上是他找到邢涵,与邢涵做交易,一步步挖空商家,一步步将商家推倒。

他从来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好人。

邢涵进京赶考的那年,他就认识了邢涵,后来二人少有联系,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四年前他找上邢涵,说是要帮他推翻商家。商远成和沈致之向来不合,邢涵又是沈致之一派的,为了得取沈致之的信任,邢涵斟酌再三,答应了。

只不过邢涵要一样东西。

要他。

商濯当时觉得,只要能杀了商家所有人,邢涵要什么,他都能给。

“好。”商濯轻笑。邵媛这样,他没法告诉邵媛,商家是他亲手覆灭的。

而她的未婚夫商渝,是他亲手杀死的。

商濯已经三年不怎么开口了,如今在邵媛旁边,也多数是邵媛说,他听。他想,一个代替品,就要做出一个代替品的模样,商渝的话就很少,但是商渝温润如玉的劲儿,他是学不来的。

他一直是阴暗冷漠的,只有对着她,才能稍微好那么一点。

“明日我要进宫,赎你出来这事儿怕是邢涵今明两天就会告诉皇舅舅。商家的罪名虽然是通敌叛国,但是同你没有太大关系,皇舅舅应该不会多加探究。”

邵媛传了膳,早上出去的匆忙,没有吃东西,他也是一直空腹到现在,要不是邵媛喊饿,他怕是都忘记了。

早膳都在蒸笼里闷着,朱楼带人去取了,邵媛怕是真的饿到了,这会子都等不及,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吃。

听她说话,商濯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他掐住脖子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她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她的高贵和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她成长起来,也渐渐变得强大。

和卑劣肮脏的他,是两路人。

糕点的渣屑粘在她的嘴边,商濯伸手去取下来。两个人离得有点近,邵媛登时红了耳根。

年少时就欢喜的人,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她她她…

邵媛强压下心神,装作淡定的模样,她别开眼,想要找些话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太尴尬了!

这时候朱楼正好带人进来上菜,邵媛找到理由冲他打哈哈:“先用膳先用膳。”

朱楼看着自家主子跟个小傻子一样的表情,不禁多看了商濯两眼。

三个月前,主子突然要从梁国来越国,睿王和睿王妃还有世子都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但是越国是睿王妃的家,主子又有越国公主的名号,睿王和王妃自然不会拒绝。王妃又觉得自己六年没回越国,让自己的女儿回去看看也不是甚么坏事。

当天主子就启程了。

她打小跟在主子身边,自是知道主子对来越国这件事蓄谋已久,还知道主子飞鸽传书给远在齐国的高言弋,说是要他在越国见上一面。

高言弋是个医者,他妙手回春的医术在四国之内都极具盛名。高言弋和睿王是好友,主子按辈分排上应该是他的侄女,高言弋一直很宠爱主子,故而收到飞鸽传书,更是马不停蹄从齐国赶往越国。

二国相距甚远,中间还横着个魏国,路上很是耽搁。

之前朱楼还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突然要从梁国来越国,打昨天夜里她翻墙进小倌馆,到今天带着一众奴仆去小倌馆为商濯赎身,朱楼知道了,主子从梁国来,就是为了这个人。

许是主子的故人吧。

在没有看到邵媛耳根红之前的朱楼是这么想的,毕竟对于商濯的事她也略有耳闻。商远成是越国出了名的将领,可以和他们梁国的郑大将军齐名,但是却因为勾结外邦,通敌叛国斩首。而这人是商远成的儿子,更是主子未婚夫的弟弟,也是整个商家唯一活下来的血脉。

商家人在流放路上遇上大雨,赶遇山体滑坡,商家所有人都被乱石砸死。商家人在流放之前都在刑部走了一遭,本就身体虚弱,再遇到这等天灾,根本逃无可逃。她虽然不知道商濯是怎么逃出来的,却也只能说他命大。

但是当她看见主子红了的耳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主子这次来梁国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她眼前这个人。

这三年主子找的,也就是眼前这个人。

“主子,高大夫已经进入梁国边界了。”

邵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整张脸都差点埋进碗里吃东西,听到朱楼的话,她在碗里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句:“进了都城,就让他来长公主府。”

商濯不知道朱楼说的高大夫是谁,但是他看着邵媛,问道:“你生病了?”

邵媛从碗里探出一双眼看他,摇头:“没有。”

“那找大夫做什么?”

邵媛把碗放下,“我听说你三年前受了刑,三年间并未调养,到冬天很是受罪。”

商濯神情微动,这些年冰冷僵硬的心因为她这一句话化成一滩水。

她如果是将他当成商渝的代替品,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的确和商渝有六分像,若是个代替品,她只需要将他摆在那就行了。可是她担心她和李忱买卖他会让他不高兴,她担心他会去委身于邢涵,她担心他曾经受刑的身子尚未调养。

她担忧他。

商濯觉得某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但是他清楚的很,他是商家的污点,是肮脏的存在,而她是天之骄女,她有良好的教养和高贵的身份,他们俩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这样的她会欢喜他…?

商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伸出手去抱住邵媛。

他感觉到邵媛先是有些僵硬,然后放松下来,感觉到邵媛的小手在他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他能闻到少女头上皂角的香味和身上熏香的甜腻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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