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孤岛（1/2）

戚然用笔盖撑着脸，凹下去了一个漩涡。他似全然不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维持着一个姿势呆坐着，忽而眼神一凛又严肃的写起了题。让人摸不着是在发呆还是思考。

他思衬着，看了看表。眼瞧就要打铃了，抬起头往门外张望，似乎在确认陆存微从厕所间里回来没有。恰巧一扬起头，陆存微就从后门进来了，正对上他低着头下阴郁的双眼。

他没来由觉得心重重跳了一下。陆存微出去的状态和进来的状态全然不同，察觉如此，关切的问候还没出口，就看见陆存微手里的信封。

看着那花枝盘绕的纸面，戚然大概就猜到是什么东西。他在怎么了还没出口之前，临时改了口。

“你没事吧？这信……”

陆存微定定看着手里的信封，眼神像看着已故亲人的旧相片一样，沉静得周身的景物都退了色。

戚然看他很奇怪，有点慌，以为出什么事了，晃了一下陆存微的肩膀，上半身从座位上探出，挡了大半个过道。

他突然放轻的声音，像极了是怕吵醒睡着的猫。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有一股带着热量的风微微拂过面颊，陆存微终于有了反应，摇了摇头，把信封塞进了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抽屉里，趴在桌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单薄的校服紧紧贴着陆存微的身体，脊梁像凸起的山峰一样朦胧可见。戚然有些懵了，第一反应以为陆存微哭了。手足无措的把手收回来，又想到这时候是不是要安慰一会，神经质的在人背上胡乱轻抚了几下。顿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还是把手收了回来，不知道干嘛了。

过了没一会，陆存微从臂弯里露出一双眼睛，黑色的睫毛遮蔽了一切暴露情绪的神色，戚然咯噔一下。直到看着那依然干着的睫毛，才知道陆存微没哭，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陆存微则看着戚然的方向，闷着声音说道：“我没事，困了。”边说着又缓缓把眼睛藏进了手臂的密室里。

戚然闻言便不再打扰。

至始至终他都像是一种被蒙在鼓里的状态，只是他每次急不可耐要打探前因后果刨根问底时，想问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他往窗外的走廊上看了一眼，没有一眼能看出有什么关系的人。只是寻思的时候，不巧遇上了周阳的视线。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戚然直视不讳，周阳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戚然不知道周阳看他做什么，而他看周阳的前提是周阳正在看着他。下意识便想能从他眼神里探寻出什么讯息来。他和周阳除了值日的一点不愉快，基本没有任何交集。而类似那天值日的事，也根本是不值一提。在戚然心里，充其量就是个眼熟的陌生人罢了。

直到戚然发觉什么也看不出来，没一会就移开了视线，自顾自做起自己的事来。

……

陆存微忽然变得沉默，却不至于疏远。戚然提议和他一块走的时候，他还答应了。两人身高差不多，肩抵着肩，有时侧着头讲话。阳光投下的影子，看起来就像靠在耳边的细细低语。

不知从何飘来人家炒菜的味道，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店铺里都坐满了客人。戚然听着锅铲擦过锅底的声响，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陆存微像不为外物所动的雕塑，丝毫不为所动，路过烧烤摊看也没看一眼。说实在话，直到现在，戚然还没见过他对什么事物特别感兴趣过，连普通人对生活正常的需求，他看起都要比实际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两人在一处公交站牌前站停。戚然看了看站牌上车次。

陆存微说：“我坐对面的。”

戚然啊了一声，有点带遗憾的说道：“那好吧，你过去吧。”

陆存微嗯了一声，迈出的脚步像风吹落树叶。疾驰而过的车轮下不断飞转的，是不曾触动的阳光。

陆存微踩碎了影子，听见背后的阳光里传来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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