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他们（1/2）

阳光照射在白纸上的光有些刺眼。戚然没一会就看得眼睛发疼，仰头靠在了椅背上。抬头是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了不留情面直射下来的一束光，留下斑斑驳驳的光斑，有点像把玻璃碎片都镶在了叶子上。

戚然正看得出神，神识之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陆存微碰了一下他。

“集合了。”

“哦。”戚然说。

体育老师黝黑的肌肤在太阳底下显得汗涔涔的。他一副不易近人的严肃表情，上来就让他们跑了两圈操场。

戚然校服还没洗，一件黑色的短t在队伍里格外耀眼，做俯卧撑的时候把戚然点了出来。

“穿黑衣服的那位同学，上来前面做，男生俯卧撑，女生平板撑，都趴下。”

戚然莫名其妙被点出来，面对全班十几双眼睛，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又来了。倒不是紧张，他不喜欢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如芒刺在背，做什么都怪异。

体育老师也不打算给个解释。哨声在蓝天下飞鸟的翅膀上一划，就稀稀拉拉全趴下了。

他是最后一个趴下的。队伍分两块，女生一边，男生一边，都站了四排。而他对着男生那一块，陆存微恰巧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

一趴下，校服前襟就会和身体留出一大片空隙，透过领口，可以看见每个人的内里。女生比较注意这方面，不是偷懒就是低着头，那位体育老师也不管。戚然就是趴下的时候，不知眼神怎么就落在了陆存微的无所遮掩的领口上，透过领口看见了蜿蜒曲折的线，像隔开山野的河流，在领口出集成一股，流向不知名的远方，分隔出平地的形状，而后分成几道支流，一直延伸到腰腹以下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匆匆一瞥，转眼即逝。

体育老师的声音，在戚然头顶响起，打破了还环绕在脑海里的画面。

“二十个，我吹一个做一个。女生两分钟，到时间自己起来。”

戚然跟着哨声，一下下做满了二十个，起来的时候有些晕，衣服已经被汗粘在了背上。

体育老师让戚然回队伍，又换了个同学出来，还是男生。

又是一下口哨。“高抬腿准备，一分钟，我喊停再停，谁先停了出来单独再做五分钟。”体育老师说，“好，开始。”

戚然感受到许久不运动的身体，正经的上一节体育课，就明显的感到吃力，好像身后还拖着个沙袋一样沉重。

大概折腾了半节课，终于在一声哨中解放了。他们一解散，就看见一个女生在一棵树下翘首以盼似的，然后朝这边走过来了。戚然本来想等一下陆存微的，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转身要走，风沙四起，后面送来一段似远似近的对话。

“阳哥，要不要……”

“……”

“滚，别烦我。”

……

风停了。

戚然张望了一下，用袖子擦了一下让脸上发痒的崔魁祸首之汗。有点不太想浪费了身上这份热度，想到自己确实很久没运动了，就走到还在猜拳决定队伍的人群边，他们一解散就过来拿了篮球。

戚然说道：“我可以加入吗？”

围着正在猜拳的人明显都没反应过来，整整齐齐把目光投向突如其来要参与的转校生。拿着篮球的那个人明显也愣了一下，看着他好一会，然后笑了笑。

“当然可以啊，我们正好缺个人。”他伸出手，“我叫阮兴，你隔壁宿舍的。”

戚然握了过去。“戚然。”

戚然距离上次打篮球没有半个月，也有一年了。转学之前和以前的朋友打过几次，后来被数学挤破了脑袋，压缩了时间，就很少往操场跑了。曾经学校管的特别松，体育课戚然每次都翘掉摸回教室里自习。

这次在他手里感受到篮球的纹路，感觉怪陌生的。但不一会就找到了一些感觉。

阮兴远了看没那么高大，站在旁边才发现他比一般人都要强壮些。戚然很幸运的和篮球场上“拥有高度就拥有优势”的他分在了一组。阮兴打球动作很熟练，一看就久经沙场常胜不衰的那类人，其他人倒也不差，但总给人一股很低调的错觉。

闹着玩的篮球没人计分，他们打得不算认真，却也时刻透露着竞争性质的对峙。有时运着球还会有个谁搅浑水大叫一声“你裤子掉了”，拙劣的玩笑不值一提，却总有人信以为真。在摸屁股的时候球被人抢了去。

篮球像个投注信任的物品，一个人把信任传给下一个，那一个再把自己的信任另一个人。这样传来传去的，不认识的人打场也就熟了，作为“联谊活动”必然的结果，戚然也没有例外。

中场休息，戚然正口渴，阮兴递了瓶矿泉水。

“谢了。”

阮兴自然而然的搭上戚然的肩，和他坐在一块。

“没想到你打球不错啊？”

戚然喝得有点急，他擦掉嘴角溢出来的水，笑了。“什么意思？”

阮兴摇了摇头。“没，就看你挺害羞的。”

“我害羞？”戚然纳闷。

“对啊，第一印象嘛，别在意。我之前没和你说过话，每节下课都感觉你在看书的样子。”阮兴解释道。

“害羞没有。”戚然说，“就是不太习惯被一大群人看着。”

阮兴忍不住笑：“那不是害羞是什么？”

两人都流了满身的汗水，戚然捅了一下阮兴，觉得黏黏的，也不知是他自己还是蹭来的汗。

“不一样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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