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海（1/2）

中午的饭堂总是人山人海。有时热闹起来打饭的窗口可以排到饭堂门口。八个窗口，无一例外尾巴都很长。

二楼也有开放，菜式和一楼不一样，明显是为了减流而增设的。一楼的人流量却丝毫不见有减，而到二楼的人却没有少。

两人找了个看起来最短的队伍排过去。

夏天热燥的风，似乎一吹过去一服就能干。昨天中午洗的校服，今天戚然就穿上了。蓝色的领子配合白色的短t，在戚然身上很适合，给人的感觉像看见蓝色的地中海。又增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也许是光线太好的缘故，隐约透着衣服里面不可言说的美好。

戚然侧着身子和陆存微讲话。

“你喜欢吃什么？今天好像有那个什么……”戚然看了一眼贴出来的菜单，“辣子鸡。”

陆存微：“随便吧，但是我不吃辣的。”

戚然像听见什么新奇的东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不吃辣的啊？为什么，受不了吗？”

陆存微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我妈说’，让他手心出了一层汗。很久没人问他吃不吃辣了，这个问题，像开启过去的一把钥匙，忽然有的感觉就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戚然发觉陆存微忽然卡了一下，有些疑惑。又听见他说：“不是，就是不喜欢。”

戚然哦了一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把手背覆上了他的额头。

“你没事吧，这么多汗？”

话音刚落，就好像真有一阵若有似无的热风吹进了他的心田。他心里一跳，赶忙拿下戚然的手，嘴里胡乱说着：“没事，天太热了，汗腺发达。”

前面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人，在两人说话的间隙空出了一大段空位，戚然补上去，没顾着再问。此时，他们前面已经没剩几个人了，戚然站正了身子，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对话。

等到他们各自端着饭菜找到空位坐定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排了十五分钟的队。时间越往后移，排队高峰期后是吃饭的高峰期，需要位置吃饭的人只多不少。没一会四周的座位就没有空着的了，戚然偶尔能听到隔座激动谈论某件事而大喊大叫的声音。相比于人多排队时，却安静不少。

戚然按照自己健康的标准两素一荤，而陆存微碗里全是素的。戚然就说了一句怎么全是素的，减肥吗。只记得那时候陆存微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不知真假。

在密密匝匝的人头中，有一道视线格外醒目。女孩隔了好几张桌子的距离，却恋恋不舍的盯着这个方向，眼里满是忧郁。那神色里淌成绵延优柔的河流，激起的每一阵细纹，溅起每一朵水花，都指向一个浑然不知的少年。

陆存微像是海里不论滔天巨浪风云幻变也毫不动摇的巨石，见都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叫戚然。“走了。”

戚然和他肩并着肩，回味着那个穿越空间和时间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不适宜的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刚看见，那女孩一直看着你。”

陆存微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戚然以为他是不知道说的哪个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就，给你写情书的那个。”

陆存微语气有些焦急了。

“我知道……”他说，“我拒绝了。”

夏天吹来一阵温热的风，两个人的小臂时不时会蹭到对方。

天那么蓝。陆存微的话萦绕在耳边。

他不经意的道了一句。

“为什么。”

而他沉默了很久。

大雁嗥叫着划过天际。

……

无风无浪的一周，眨眼就到了周末。

戚然和陆存微依然在那个公交站口分别，有时是戚然看着陆存微上车，有时则反过来。

一打开门戚然就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若不是家具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也许还会以为面前的女人进错了。

刘冬不知什么时候染了头发，一头棕色的波浪卷披在身上，脸上也抹了些脂粉，盖住了平日那蜡黄显得疲态的倦容。曾经的风韵犹存。

像变了个人一样。戚然一进门就看见对在客厅对着镜子梳妆的母亲，怔了一瞬。刘冬从镜子里看到了戚然，先转过身来招了招手。

“回来啦，过来吃饭吧。”

戚然把书包放在沙发一角，听话的坐到刘冬旁边，不禁问道。

“妈你干嘛呢……”

刘冬抢答道。“没认出来是吧？你妈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更好看些。”

“……”

她拍了拍戚然的手。“你呀……妈妈找了份工作，以后可能也很少回来陪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妈打电话，知道吗？”

戚然看着母亲白了一度的面颊，只得哦了一声算答应了。刘冬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又跑进房间里提出了几个大袋子，全拎出来给戚然看。

“妈逛街的时候，顺带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快试试合不合身！”

刘冬除却衣服之外还给戚然买了很多小物件，戚然试穿完衣服，又一件件物品看过来，吃完饭就已经两点了。

戚然到房里休息了一会，拿出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给之前朋友发的动态一个个点赞。

他本来就不怎么过眼，往下划得很快。突然看见陆存微的名字一闪而过，他马上逆转方向往上划了一下，好像是刚发的。

只有一张图，拍到了书架的一角，看情境是在某个图书馆里面。

戚然点了个赞，返回聊天窗口就问陆存微。

——你没回家吗？

——回，又出来了。

——图书馆吗？

——嗯。

戚然思考了一下，还是发了。

——哪个图书馆，我过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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