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送你回家（1/2）
余山结了账从网吧出来，和几个刚认识的朋友打了招呼准备回家。一天喝了三瓶可乐，他感觉胃直翻腾，牙都变酥了，仿佛上下互相磨两下就能碎一嘴的渣儿，得赶紧回家煮点清淡的吃。
余山发动了车便往平安胡同骑，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那局游戏实在打得不太好，连平时实力的十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懊恼。
到了临近的大路口，他发现一辆车停得当不当正不正，正好挡住了关小天家的小超市，晚高峰时期，这不是耽误人家生意么？
余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因为“小天超市”总是帮他处理烦人的礼物，是个有情有义的地方，他便停了车准备提醒一下。
车边一个男人用手钳着一个年轻男孩，男孩脸色发白，呼吸困难，看起来要晕过去了。男人粗暴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余山这才看清被压住的男孩正是家门口那个认错人的陆钢铁，发型和气质特殊，肯定没有认错，只不过现在的样子脆弱得太过真实，好像一片摇摇欲坠的透明树叶，让余山彻底没有立场怀疑这又是什么新型骗局。
来不及思考，余山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男孩的眼泪滴到胸前的白衬衫上，湿了一片，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带一点血红，看来这眼泪和心情无关，只是生理的痛苦带来的。
余山听不清男孩冲自己吚吚呜呜地哼了什么，揪起男人的领子问他:“他说什么？是不是让我报警！”
男人想挣开余山的手，但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只好把怒气都发泄到音量上大喊:“他犯哮喘了！给他买药！”
余山瞳孔“倏”地放大，显然对于这样棘手的情况无所适从，既然他已经出了手，就不能再置之不顾了。余山冲进超市里，让关小天出来把男孩带回去照看，然后拖着男人上了摩托车。
他的后座连关小天都没坐过，更别提其他人，没想到这第一次骑车带人居然带了这么个危险炸弹。
这男人显然是知道那个陆钢铁的病症，拿捏着手上的力度把他逼疯，但却深知不会越过红线，明显是亲近的人，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余山来不及思考刚才两人的对话和情形，分析不出他们的关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命，只好驱车到最近的药店去。
刘驰被强拉硬拽上去，还是懵懵的，余山自然带了头盔，可是他没有。摩托车飞驰在大街小巷中，疾风飞过，他觉得自己的五官都麻木了，嘴根本闭不上，头发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拼命向后扯，仿佛已经和身体分离了。
他啊，用这张嘴把男孩哄得五迷三道，让人以为大人的世界果真不同于幼稚的学生，充满了罗曼蒂克和蓝色泡沫。他想用这张嘴去吻陆依山，去尝那口鲜，去毫不费力地体会一次青春与美好。也是他用这张嘴去戳破了少年的梦里纱，说出了他最不爱听的话，把他的真心揉到泥里，还大言不惭地啐了口痰。
现在这张嘴却被风灌得变形，当真是一场绚丽的现世报。
余山强迫刘驰付了账，买来了陆依山平时用的受体激动剂。两人回到超市，此时关小天已经把他安置到了内屋的小沙发上，帮他擦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陆依山的哮喘症并不非常严重，很少发作，也许是刚刚被气昏了头导致呼吸太过急促，吸入了大量粉尘，好在青柳的空气不像城市里那样恶劣。
十几分钟过去，陆依山的脸上恢复了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起来。但他只要看一眼，站在那边的刘驰，下一秒就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想到闹成这样，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怨恨人渣藏得太深，也不是悔恨自己做的决定，而是下定决心锻炼身体，再也不要把身家性命都立于水深火热，不要靠着狗屎运被人拯救。
余山一直在门边堵着，怕刘驰趁机溜走。暴力事件他见得太多了，亲身经历的也不少，可是眼前这两个人衣冠楚楚，和青柳平时乱打乱闹的二流子们没一点关系，万一需要报警走个流程，或是什么其他的手段，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怕是不能独当一面。
陆依山抬起头，定了定神，将视线投到那个跑了一身汗的少年身上，微微点了下头，用了全身的力气说道:“谢谢。”
余山愣了愣，这样正式的道谢，他并不熟悉，如果不是刘一一也曾如此诚恳地和他说过，余山恐怕会觉得这是在拍戏。青柳民风剽悍，老小青少无一不是活个潇洒自在，余山觉得自己刚刚愿意帮这个忙，多半也是因为这儿的大多数人都有个看热闹的本性。
男孩没有生命危险就好，不然回家路上撞上这样一桩事故当真是晦气。
余山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无谓地点了点头，拉过关小天说:“外面来人了，咱俩先出去吧。”
关小天不明所以地被拉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刚要走就被余山按回了门边儿。
“你在这听着点儿，别再出事儿。”余山点了点关小天的额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大摇大摆地走到冰柜里挑挑捡捡，翻了瓶可乐出来。
屋内气氛微妙，没有空调冷气却好似下一秒钟就会结冰。
陆依山他真是开在悬崖上的花儿，你想摘摘不得，只能等那风吹云散，高岭之花也愿意落到人间体验酸甜苦辣。他对你好，你便是世界顶尖儿的好，他灰了心，你纵使在他心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还是刘驰干咳了两声，忍不住开口:“我没想让你发病，真的。”
陆依山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轻轻地说:“你怎么还不走？真的等我报警？”
“你就是这样，总是端着个架子，真把自己当王子了？”刘驰眼睛发红，看起来倒是像被欺负的那一个，“我纯粹是不想陪你浪费时间了，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太虚了，你懂么，我有事业有父母，我不能不顾这些，本来我想你今天要是顺坡下，也算懂事儿知趣儿。”
陆依山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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