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7（1/2）

石塔里藏着惊人的东西。

四周的石壁上刻满了与外面相似的花纹，整个空间内水光涟漪，莹莹的蓝色将这方寸之地映照得犹如深海秘境。

蓝光来源于空间中央一块硕大的水晶，水晶长约三米，晶体内沉睡着这座石塔最大的秘密。

雪白的皮肤拥有珍珠般的光泽，深绿色长发如茂密的海藻缠绕在身周，最让人瞩目是那条美丽的尾巴，漂亮的曲线堪称造物主的杰作，每一枚鳞片都仿佛是由最上等的蓝宝石细心打磨而成。

那是一尾雌性人鱼，真正的人鱼。

时间在此刻似乎定格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

“原来如此……”

过了好半晌，以赛亚轻叹出声，他一直困惑到底是什么能够压制深渊巨兽血脉，现在所有疑问都迎刃而解——

人鱼，众水之王梵蒂斯在人间遗留的血脉，唯一留存于世的半神种族。

——除了他们，还有什么能让深渊巨兽的后裔感到畏惧。

“居然藏了条人鱼。”纵横大海十多年的海盗船长也难得露出了意外神色，“胆子不小。”

自海神梵蒂斯随诸神一并离去后，人鱼族凭借悠长寿命与强悍体魄牢牢占据海洋食物链的尖端，成为七海中的无冕之王。只是诸神时代落幕后就几乎再没有人见到过人鱼的踪迹，他们活在神话传说与吟游诗人的歌谣中，渐渐褪色成一个单薄的名词。

普通人对这销声匿迹的半神种族失去了兴趣，那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了。可在大海上讨生活的人们却不敢轻忽相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人鱼的真实性。

说到血脉的压制，那是一段语焉不详的历史。

曾经深渊物种横行七海，它们来历不详，杀戮的天性刻在骨子里，一度给其余海洋生物造成灭顶之灾。据说在那个时代，海水并非生机勃勃的蓝色，而是大片大片代表死亡的鲜红。更糟糕的是，深渊巨兽中不乏能够登陆陆地的两栖物种，它们给生活在沿海周边的人类带去了巨大的伤亡，人类为了生存只能不断向内陆迁徙。

为了遏制深渊物种的凶威，众水之王梵蒂斯以自己的血脉塑造了一个全新的种族。这个种族注定是海洋的宠儿，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为了拱卫七海而存在，海洋是他们的家乡，他们的疆土，同时也是他们的武器。深渊巨兽时代骤然落幕的原因没有记录在人类的正史中，但根据智慧神信徒们口中流传出的只言片语来推断，应当与人鱼族脱不开干系。

大海是人鱼的主场，纵然这个族群选择退出历史舞台，从世人的目光中消失，也无法改变这个既定事实。迄今为止，人类对海洋的了解还停留在蹒跚学步的阶段，但长期和这片无垠水域打交道的人们自有一套生存法则，他们将人鱼当做海神的化身来看待，尽管从未见过，却始终心存敬畏。传说这种神奇的生物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躯体会消散在海水中，彻底回归海洋母亲的怀抱，由生到死组成圆满的轮回。因此，以赛亚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石塔内发现一尾人鱼，这太令人震惊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声音压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水晶中的生物，“她……死了吗？”

“恐怕是的。”船长先生已经敛起了多余的情绪，他走到巨大的水晶棺边，垂眸打量。如果忽略鱼尾和半透明耳鳍，那么人鱼的五官和人类大致相仿，眼前的雌性人鱼容貌极美，她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皮肤与鳞片的质感鲜活得仿佛只是沉浸在绵长的梦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唤醒。但萨亚斯知道这尾人鱼早已失去生机，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唯有一片死寂。

“传说死去的人鱼会回归海洋，那，为什么？”以赛亚依旧站在原地，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不太想靠近。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萨亚斯的目光离开水晶棺，在石塔内四处游走，半晌后哼笑一声，“利用人鱼的躯体作为魔法阵能量的基石，这可真是天才般的创意。”

以赛亚也猜到了人鱼遗体的用途，“半神种族的躯体的确是绝佳的魔法材料，天生的能量聚集体。”

“死去的人鱼是否真的会与海水融为一体这件事难辨真假，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他们定然有自己的归处。既然如此，这尾人鱼应当是生前被捕获的。然后——”船长话音稍稍停顿，语气有了微妙变化，“被当作媒介禁锢在这里。”

“……”以赛亚接不上话，他环顾四周，这座石塔规模不大，塔内空间隐约有些逼仄，长期被局限在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可以将人逼疯。“……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安详。”

“那是海神对自己造物的恩赐。不论身体因为哪种原因死去，灵魂最终都能得到安息。”

以赛亚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他又看了眼水晶中长眠的人鱼，心情有些复杂：“人鱼拥有海神梵蒂斯的血脉，在大海中实力极强，没有任何族群能与之相提并论。能够捕获一尾活的人鱼想必是黑巫师多葛姆的手笔，他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大？”

“半神种族和半神不是一个概念。前者继承了神明血脉，个体天生强大且寿命悠长，但那靠的是血脉的力量；而后者是通过沟通天地元素将自身的生命层次拔高，脱离血肉的限制，从生命本质上来说已经迈上更高的台阶。所以就算是半神种族的人鱼也无法对抗一位真正的半神，除非自己也达到了那种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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