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州记（二）（1/2）

天运十五年七月十七。

“大帅让咱们回去，不过是想借你我向天下人证明，随州，一直在我们掌控之内。”崔翊程骑着马，向身边的夏端说道。

“大帅的决定不会错，随州是咱们的后方，务必要守住。”夏端回答道：“可不能有围魏救赵这般事情。”

此时夏端和崔翊程正在从蔡陵渡往随州赶的路上，只带了三千兵卒却一路招摇。

这也是曾帅的意思：遣将回随州，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对了，”夏端两人骑马走在前面，和后方军队还有一定的距离，难得有这般说话无需顾忌的时候，自然会被夏端好好抓住：“子云，你身为将领，总爱和那些普通的兵卒比武，虽说有益处，总归是过于耽误工夫，大帅可不太喜欢。”

“哦？” 崔翊程挑眉道：“没想到你竟然也这般蓄意讨好。”

“我是好心提醒。”夏端低声道：“你可别误会。”

“夏将军放心，”崔翊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狡兔还没死呢，我这走狗，自然会安然无恙。”

“说什么呢。”夏端赶忙转头看向身后，确定没人听见，这才接着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夏将军，”崔翊程垂下眼睑，语气里却无半分愧疚的意思：“末将鲁莽，对不住了。”

夏端无奈地撇了撇嘴：“你啊，还总是喊我夏将军。”

“启正，”崔翊程笑了：“称呼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你叫我什么？”夏端笑眯眯地凑近了：“再叫一声我听听。诶，别走啊。”

随州地处江淮水路之要冲，当初为了打下这里，夏端也费了不少工夫，打了足足三个月方才得手，自然不能拱手让了别人。

“十三年七月，曾帅占领成州，”夏端缓缓说道：“十五年一月，我方缺粮，这才打的随州。”他抬头看着随州的城门：“像太平酒家这般，当初都是迁出去避难的，待到战事平息方才回城。”

“听说当时战事极为凶险，”崔翊程跳下马：“只可惜我今年四月才来，未曾出力。”

“这有什么，”夏端笑了：“能这么快打下蔡陵渡，正先锋可是第一功臣。”他看向崔翊程，缓缓叙述道：“当初我和张清大人攻城屡战不利，后来好不容易打下来了，结果到了三月，俞军又以十万人围攻随州。当时我们驻守的只有万余人，多亏了曾帅，意志坚定，主动出兵，这才逼退了俞军。”

“你说当初攻打随州是为了军粮？”崔翊程笑道：“怪不得曾帅派兵驻守随州周围乡镇，也是为了打通粮道吧。”

“然也。”夏端先是整军，而后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也走吧，去找张大人叙叙旧。”

“这才几个月，随州城内竟有这般太平之景。”走在随州街上，崔翊程感概道。

“都是窦英的功劳。”夏端笑眯眯地回答：“他一向对安抚降兵恢复生产颇有心得，再加上罗大人帮扶，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的是，他有这份心。”崔翊程笑道。

“我也有啊，”夏端忿忿不平：“怎么没听你夸过我？”

“夸你？”崔翊程故意逗他：“夸你怎么能让你听见呢？”

“你跟谁夸我了？”夏端问道：“你跟谁私交这么密切？我怎么不知道？”

“夏将军。”不远处州府里出来一个男子，作揖大声说道：“恭迎夏将军。”

张清，攻打随州时夏端的副将，现任随州管事。

“张大人，”夏端正好一肚子火：“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回来，于情于理你都该出城迎接，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夏将军，”张清了解夏端的脾气，知道他这都是玩笑话：“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将军不要怪罪啊。”

“我哪敢怪罪你啊，”夏端边往里走边说道：“按照大俞官制，你现在也算是个达鲁花赤（1）了，我怪罪得着吗？”

“夏将军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下官了。”张清笑着转向崔翊程：“这位就是崔将军吧？”

“张大人。”崔翊程作揖行礼。

“崔将军，”张清回礼道：“当日随州一见，便觉将军气度不凡，如今看来，将军果非池中之物。”

“张大人过奖。”崔翊程笑道。

“行了行了，”见他俩互相客套，夏端看着便觉得十分不爽：“张清，你打算请我们去哪儿吃啊？我跟你说，随州的店铺我可都清楚着呢。”

“知道你清楚，”张清笑道：“去哪儿都能让你挑出毛病来，索性啊，你二人中午就去我家里，让你嫂子亲自下厨。”

“张大哥太客气了。”崔翊程赶忙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夏端听见这句张大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崔翊程，这才刚见面多久啊就张大哥长张大哥短的，怎么平时我让你叫我一声哥就这么难呢？”

“夏端，”张清笑道：“你是忘了当初有关你和窦总管的那些流言了，还是忘了罗大人把你锁起来那几天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

“我长什么记性？”闻言夏端更来劲了：“若真有人问，你便跟他说，崔翊程是我提拔的，我就是看中了他的美色，想睡他，所以才提拔他。”

“胡说什么呢。”崔翊程瞪了他一眼，转而向张清说道：“张大哥，这人正无理取闹呢，您不必理会。”

“你倒是想得开。”张清哭笑不得地看着夏端。

“众口铄金君自宽，”夏端沉着脸说道：“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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