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平山（一）（1/2）
大俞天运十五年七月二十，日暮。
“咱们打下蔡陵渡之后并没有撤军回随州，为的就是鼓舞士气，一鼓作气，直取清平山。”众人集会，曾玉泽站在地图前说道：“按照我的想法，自然是越快越好。”
“大帅，”曾帅帐前亲兵急匆匆前来：“禀告大帅，孟头领没了。”
“什么？”曾玉泽问道：“人一直好好地待在随州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前来通报那人说，是病逝。”亲兵答道。
“岳父病逝，我自然要尽一尽孝心。”曾玉泽说到：“你去回了那人，就说听闻岳父辞世，我自悲痛难忍，奈何战事告急，一时不能亲自回去吊唁，嘱咐他带了财物回去，让孟夫人给岳父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孟夫人是曾帅的正房夫人，孟头领的养女。
“是。”亲兵答道。
曾玉泽当年为生计曾在寺庙里做了多年和尚，后天下大乱，做和尚也保不了太平，他一咬牙便归顺了孟义孟头领。曾玉泽当初受孟头领帮扶不少，甚至娶了孟头领的养女为妻，后来孟头领在自家地盘上饱受倾轧，便来投奔了曾玉泽。
现如今，孟头领却在随州突发急病去世。
“罗大人，”曾玉泽轻声说道：“你的计策很好。”
“大帅夸奖，属下愧不敢当。”罗笙采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属下只是提个建议，真正做决断的，还是大帅您自己。”
崔翊程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坐在旁边的夏端死死按住了手腕。
“大帅，”罗笙采说道：“只怕日后少不了这样的事情，那位小王爷，可还好好地坐享王位呢。”
“小王爷现在杀不得，”曾帅说道：“若没了他，咱们就得抛头露面，届时若出了风头，反而会成为出头鸟，只怕是活不长久。”
“大帅说的是。”罗笙采说道：“小王爷的命，暂时要不得。可等在江南立稳了脚跟，再另行筹划。”
“大帅现如今只不过是小王爷手下的右副元帅，”佟衡说道：“就算大俞要清剿，一时间也打不到咱们头上，倒是早早称王的楚裕朗和朱信，白白出了风头。”
“大俞真是烂到骨子里了。”罗笙采说道：“我听说，前一阵子，花布达丞相在惠州没了。”
“什么？”佟衡讶异道：“今年年初才刚革职流放，怎么这就没了？”
“有人假传圣旨，赐死了花布达。”罗笙采叹了口气：“一代贤相啊，不知道死后会不会有人替他伸冤。”
“贤相又如何？”窦英说道：“只能怪他生不逢时，又没遇上明主，这才含冤而终。”
“大帅，”夏端说道：“孟头领新丧，是否要稍缓进攻？”
“不可。”曾玉泽说道：“机会难得 ，就算是落人口实，清平山该打还是要打。”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尔等听着，孟头领之病，全因我出征之前与他争辩，未曾听他建议，这才使他郁郁而终，明白了吗？”
“是。”众人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孟头领旧部便理所当然成了您的，”罗笙采对曾玉泽说：“攻打清平山，是否要调一些过来？”
“让他们好好给旧主人守丧吧，”曾玉泽说道：“过江本不易，更何况咱们战舰并不充足，此次出战，也不是人越多越好，现在这些足够了。”
“若能打下清平山，便是进了江东了，这也是关键的一步。”窦英说道：“大帅是否要卜一卦定个出征的吉时，也好定定心。”
“卜以决疑，不疑何卜？”曾玉泽说道：“就这么定下了。时候不早了，各位早些歇息。养精蓄锐，过两日才好冲锋陷阵。”
“孟头领的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崔翊程站在夏端房间里，冷冷问道。
“今天午后，窦英告诉我的。”夏端望着他：“只是你一直在操练兵马，没得空跟你说。”
“是曾帅？”崔翊程心里清楚，但却又忍不住想确认一番。
“你心里都明白，还问什么呢？”夏端说道：“一山岂容二虎，曾帅不是能屈居人下的。”
“这倒没错，”崔翊程说道：“是曾帅高明。”
“他可高明着呢。”夏端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窦英原来不叫这名，是曾帅说他英武过人，这才亲自赐名。不杀战俘，善待百姓，从上到下，这都拉拢全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曾帅也是个有远见有胆识的，跟着他不会错。”
“曾帅是个聪明人，”崔翊程面无表情地说道：“仅这一点，就比很多人好太多了。”
“小王爷的父亲当年是第一个反俞的人，”夏端说道：“以小王爷为挡箭牌，明面上替小王爷做事，实则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就这一点，便能保咱们一时平安。”
“等攻下清平山，附近的州郡便都不成问题，”崔翊程说道：“曾帅可是想迂回进攻庆城路？”
“是。”夏端答道：“攻下庆城，向南可夺江南，向北可图中原，自是一片大好局面。”
“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片刻沉寂过后，夏端望着崔翊程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崔翊程笑了：“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夏端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崔翊程回身笑道。
“给你这个。”夏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木匣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崔翊程边说着边接了过来。
“你看看就知道了。”夏端笑着帮崔翊程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副锁子甲。
月光清冷，此刻正从窗子里照进来，斜斜落进了匣子里。
寒光照铁衣。
“你这是干什么？”崔翊程问道。
“保你平安。”夏端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呢？”崔翊程问道。
“冲锋陷阵的是你不是我，”夏端笑着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正先锋勇武，这点心意，还望你收下。”
“夏端，”崔翊程正色道：“这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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