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平山(五)(1/2)
“什么时候来的?”夏段支撑着坐起,怔怔地望着他。
崔翊程轻声笑了:“一听说你们回来,我就过来了。当时罗大人也跟着来了,结果你那些亲兵说什么也不让他进来,他老人家临走还骂了你好几句呢。”
夏端怕牵动伤口,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便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崔翊程。
“你就不想知道他骂了你什么?”崔翊程笑着打趣道。
“既然不是什么好话,那我也不必知道,徒增烦恼。”夏端笑着回答。
“那我给你讲讲现在外面的形势。”崔翊程轻声笑道:“现如今蔡陵渡尚能支撑,故而大帅打算让你们稍作休息,中秋一过立刻攻打相州,待相州被攻克,再由我率领主力部队回保蔡陵渡。”
“不能与你一道出征,终究是件憾事。”夏端轻声笑道,趁着崔翊程不注意,他飞快伸手揉了揉崔翊程的头发,而后故作委屈道:“我身上有伤,你可不能打我。”
“我打你做什么?”崔翊程白了他一眼:“听说曹文至为人狡诈,若能捉住他,可千万别给他留活路,咱们也不缺他一个。”
“来日如何处置,自然得由大帅拿主意。”夏端轻声道:“我做不了主。”
崔翊程点了点头,转而把药碗递给他:“快把药喝了吧。”
夏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夜深了,你也别走了,就在我这儿休息吧。”
“看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崔翊程笑道:“我还是回去吧,在这儿待着恐怕也打扰你休息。”
“其实真的不打扰,”夏端真诚无比地望着他:“不过既然你不想留下,我也不好勉强。”
“告辞。”崔翊程笑着作揖,十分体贴地帮夏端熄了灯,而后便匆匆出了房门。
夏端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人清瘦高挑的背影,直到那人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他暗自想着:这都深更半夜了,若我迟迟不醒,他会在这儿守到天亮吧?
冷风驱散了崔翊程本就不多的睡意,他裹紧了单薄的外衣,步履匆匆地往回走着。
“夏将军有令,除了崔将军,别人都不能进去。”上午在夏端的营帐前,他的亲兵这般说着:“罗大人 ,得罪了。”
崔翊程觉得无比莫名其妙,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笙采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管不了他了,还得你多多费心啊。”
多年颠沛流离使崔翊程惯会察言观色,更何况自从蔡陵渡相识,那人也实在殷勤得过分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夏端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夏端的心思,罗笙采一定知道,而且,并不反对。
让他最为不安的是,自己对夏端的这份感情并不排斥,甚至连一点反感都没有。
可夏段那人狡诈无比,深谙为臣之道,惯会玩弄人心,向来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对他动心呢?
崔翊程向来不是个刻板的人,至于断袖分桃,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不知道,那人的心思,自己是否能摸得准。
那日在随州,水边月下,自己也暗示过他,他又明白了几分呢?
崔翊程扶着门,却久久没有推门进屋。
他想,就这么吹一会儿风,足够让我冷静下来吧。
白天睡得太足,如今一醒了,夏端反而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反复琢磨着之前罗笙采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知道?人家白替你挡了那一鞭子了?”
夏端想,可能真是自己愚钝了呢?
他忽然觉得无比兴奋:若真是那样,可再好不过了。
可他忽然又犹豫起来。
这都什么事啊。夏端无比郁闷地把头埋到被子里。
之前窦英私下里还问过他,为什么一遇到崔翊程他就变得无比正经起来。
“哥,我问你个事儿,”那天窦英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着:“那崔将军意气风发丰神俊朗,活脱脱一大美人儿,怎么从没见你调戏过他呢?”
“去你的,”夏端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人家崔将军是正经人。”
“诶,说的好像我不是一样?”窦英气急败坏。
“你是吗?”夏端故意逗他,成功引开了话题。
怎么偏偏是他呢?
夏端想,若是旁的人,管他能好一天还是一辈子,先想方设法把人追到手再说。可这是崔翊程……
我怎么舍得让他不高兴呢?
他想着无数次瞥见的崔翊程自在潇洒的身影,想着方才猛一抬头与崔翊程眼神相撞时内心的悸动,心里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至少他觉得,自己是无比平静的。
“夏端,”崔翊程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就知道你还没睡。”他边往里走边说道:“有件事我放心不下,得亲自来问问你。”
夏端转过头去错愕地望着他,在一片夜色中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和如玉的面容,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月光照在房间里,洋洋洒洒铺了一地,当真宛如地上的霜花。
夏段想,我贱命一条,难道还许不了他一辈子吗?
崔翊程被夏端盯得发毛,十分难受地撇了撇嘴:“怎么,打扰你休息,惹你不高兴了?”
夏端见崔翊程走近了,便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不顾伤口疼痛,趁人不注意便猛地把人按倒在自己床上:
“崔将军,才多久没见啊,这就想我了?”
崔翊程不知道夏端之前纠结复杂的内心活动,只得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夏端,你知不知道,曹文至他……”崔翊程轻声道。
“经此一役,曹文至已然受挫,”夏端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崔翊程:“今天咱们不说这个。”
“好,”崔翊程说着便想去扒拉夏端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先放开我。”
“子云,”夏端忽然正经起来:“像你这么好的人,我怕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你别闹。”崔翊程笑道。
“我没跟你闹。”夏端忽然郁闷起来:只能怪自己平时太爱开玩笑,等到真要表白的时候,对方却不信了。
“好吧,”夏端无比沮丧:“但我不许你走,你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好不好?”说罢,没等对方答复,他猛地拽过被子把自己和那人裹了起来。
顾及到夏端身上的伤,崔翊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心下想着:算了,随他去吧。
夏端却得寸进尺起来,伸手解了崔翊程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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