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庆城府（一）（1/2）

“什么？”此时天还没亮，小厮正忙着在帅营里点灯，曾玉泽披着外衣站在桌前沉声道：“随州东街起火？”

“大帅，千真万确。”夏端跪在地上：“今日若非崔将军，末将早就没命来见大帅了。”

这些日子窦英与佟衡正被曾玉泽分道外派进攻清平山周围州郡，忙于打通进攻庆城府的道路，罗笙采自然也忙碌到抽不开身，夏端和崔翊程刚刚有了片刻闲暇，却又险些遭人暗算。

曾玉泽心下觉得奇怪：我方将领的行踪，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意念飞速流转间，他忽然想到，无论是这次还是上次，夏端和崔翊程回随州，打的都是他曾玉泽的旗号。

也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现在正在清平山整军。

他赶忙扶起夏端：“启正，这险些就是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啊。”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夏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和子云，今日是代替大帅担了这场大火。

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

好一出擒贼擒王。

“大帅，此次随州之行鲜有人知，”跪在旁边的崔翊程也被曾帅扶起：“别是咱们这些人里面出了内奸才好。”

“子云！”夏端知道崔翊程指的是谁，赶忙瞪了他一眼。

“大帅，”崔翊程无视掉夏端，继续说着：“曹将军近来突然归降，末将总觉得……”

“传我命令下去，彻查。”曾玉泽打断了崔翊程：“另外，联系张清，让他给个说法。”

“是。”崔翊程眼见说不上话，只得和夏端一起作揖应下。

“夏端，你信不信，”出了帅营，崔翊程轻声道：“这场大火，曹文至一定脱不了干系。”

“子云，”夏端说：“用人不疑，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是没用的。”

“简直荒唐。”崔翊程面无表情地说。

“我答应你，”夏端沉声道：“等抓住了他的把柄，定除之而后快。届时天下豪杰谁也不能说什么闲话，大帅求贤若渴的名声也不会有丝毫减损。”

只是夏端从来没有想过，为了保全大帅的名声，他赔上的，竟是一个兄弟的命。

他也没有想到，曹文至之所以能在曾帅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也不仅仅是因为曾帅对自己名声的重视。

夏端和崔翊程一晚没睡，此刻却也顾不上休息，一点点如剥丝抽茧细细盘查着所有可疑的人。

本该是黎明前最黑暗静谧的时刻，军营里却灯火通明，人心惶惶。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功夫，查内奸，最关键的，还是在曾玉泽。

至于所谓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很多时候，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把最近和曹文至有过接触的人都带过来，记着，不论时间场合，只要有过接触，都要带来，再跟夏将军把这些人的资料都要了来。”曾玉泽轻声向亲兵吩咐道：“不得与任何人泄露，否则……”

他并未说完，亲兵却已然不寒而栗，连连应下：“是，是。”

不一会儿，整个帅营都站满了人。

此时天刚蒙蒙亮，许多人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站着，有些人甚至是在睡梦中被叫起，衣衫稍稍有些不整，有的人想打呵欠，可抬眼看见曾玉泽冷若冰霜的脸，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站着。

“都在这儿了？”曾玉泽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亲兵回答：“全在这儿了。”正说着，夏端身边的小厮也进了帅营：

“大帅，这是夏将军给您的。”说罢，便退了下去。

曾玉泽一直在细细观察着这些人，此刻他接过资料，面无表情地说：“事到如今，还想蒙混过关吗？”

士卒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张之明站在众人之间，面无表情。

“今日召诸位前来，为的是随州东街起火一事。”曾玉泽坐了下来，边翻看资料边说：“有人想杀我，故而买通了咱们这里的人，探听到我的行程。”说罢，他抬头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现如今，内奸就在你们之中。”闻言，很多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人窃窃私语。见此情形，曾玉泽笑了，接着说：“如果查不出来，那不好意思，得麻烦诸位给随州枉死的百姓们陪葬了。”

张之明随着人群跪下，伏在地上反复叩头：“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

“都带下去关押起来吧。”曾玉泽冷冷道。

此时东方已经大亮，曾玉泽坐在屋里仔细看着资料：“去搜这些人的住处。”

“是。”一亲兵应下，赶忙出了门。

“严加拷问，务必问出些东西来。”曾玉泽低着头对另一亲兵说：“尤其是这两个人。”

亲兵低头一看，曾玉泽指着的名字正是：张之明，程泽野。

“是，是。”亲兵赶忙应下。

张之明，生于京城，于天运十二年至淮西一带，入伍前打铁为生，无妻儿，无亲属。

程泽野，生于江南钱塘，无妻儿亲属。

这两人的名字也被夏端标注了出来。

说来也是罗笙采的功劳，这两人入伍时的身份都是淮西人，还是后来罗笙采清查兵卒时发现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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