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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庆城府(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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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庆城府(五)

“联系窦英,”第二天清晨,夏端飞速穿着衣服:“告诉他大帅的安排有问题,让他务必小心提防。”

“好,”崔翊程已然穿戴整齐,闻言,他迅速走到桌边铺开了一张纸,拿笔蘸了蘸墨,边写边说:“如果他能说动大帅,那便再好不过了。”

夏端怔了一下,苦笑了一声:“子云,这种事,如何能对大帅说呢?”

崔翊程这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权谋相争,从古至今,向来不是能摆在明面上开诚布公谈一谈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的大帅,现如今正处在势力扩张的关键时期,容不得半分差池。

“夏端,”崔翊程有些沮丧:“难不成这回咱们来随州,其实就是被大帅支开了?”

“要不呢?”夏端坐在床上,脸上半分笑容都没有:“他怕咱们插手,更怕别人非议。”

崔翊程略有些气愤地说:“到底是打下庆城重要,还是他自己的权势地位重要?”

“子云,”夏端反问道:“这庆城,到底是为谁打的?”

崔翊程一怔,忽而有些失落。

“现如今曹文至投降,是最好的机会。”夏端缓缓道:“大帅不会不知道,曹文至为人狡诈,此番骤然投降,决不会半点问题都没有,倒不如将计就计。”

“彼时若张大人没有在战场上被曹文至害死,他回来之后,定也有别的罪名处罚他。”崔翊程说:“比如说,违背军令,久战不利。”

“张大人呢?”夏端问:“已经走了?”

崔翊程点了点头。

“如果你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你会怎么做呢?”夏端喃喃问道。

“夏端,”崔翊程望着他:“他自有他的坚守,也自有他的选择。”

夏端已然穿戴整齐,怔怔地望着崔翊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崔翊程没说话,权当是默认了。

夏端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在随州守着,等信吧。”

清平山军营。

“大帅,”曹文至走进帅营,恭恭敬敬地作揖:“您找我?”

“坐吧。”曾玉泽指向了面前的椅子。

“是。”曹文至一撩衣摆坐下。

曾玉泽仔细打量着他,发现这人只穿着深青色直裾深衣,作读书人打扮,不免笑了:“听闻曹将军入伍前,曾是教书先生?”

“是,”曹文至笑道:“大帅知道得清楚。”

“我不光这些知道得清楚,还有很多事,我心里都有数。”曾玉泽盯着曹文至,勾唇一笑,开门见山:“曹将军是个明白人,我既然留下你,自有留下你的道理。”

曹文至一愣:“大帅此言何意?”

“我想做的,恐怕也是曹将军此时想做的。”曾玉泽淡淡道。

“末将一心忠于大帅,想做的自然是为大帅尽忠。”曹文至低着头答道。

“明人不说暗话,”曾玉泽说:“有两个人,我想让你见见。”

说罢,他便吩咐身边的兵卒把张之明和程泽野带了上来。

那两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只能时不时怯怯地偷偷瞄几眼曹文至,宛如惊弓之鸟。

虽说看不出伤口,但曹文至肯定,他们定是受了不少刑罚。

曹文至摸不清曾玉泽此刻的心思,又心知言多必失,于是也只得避开张程二人的目光,低头不语。

曾玉泽笑了,又把一封书信扔到他面前:“看看吧。”

待曹文至看清了那上面的字迹,便惊讶地看着他:“哪儿来的?”

“你放心,你一家老小现如今正好好地待在清平山呢。”曾玉泽说:“若你愿意配合,我自会保他们平安。”

看来曾玉泽这次是打定主意了。意念至觉得,按现在的情势,倒不如暂且应下。

“好,”曹文至答道:“什么条件?”

曾玉泽看向他,冷冷道:“张大人。”

张大人?曹文至一开始并未领会其含义,可稍加思索,他便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

“张大人怎么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是不合时宜地问道。

曾玉泽笑了,俯下身去看着他:“曹将军为何这般迟钝呢?”

曹文至出了一身冷汗,颤抖着声音答道:“末将明白。”

没想到,曾玉泽对自己人下手竟也这般狠辣。

“这两个人,”曾玉泽指向跪在地下的张之明和程泽野:“归你管辖。”

天运十五年十一月中旬,曾玉泽命以张清为主将,窦英为副将,曹文至为先锋,进攻庆城路。

庆城城池坚固守备森严,张清一行人远远驻扎在城外。

然而几日过后,还未等张清主动有何动作,庆城守军却主动出击,化守为攻。

“为将者,理应身先士卒。”军营里,曹文至淡淡道。

“身先士卒?”窦英冷笑道:“若张大人身先士卒,要你何用?”

“窦英!”张清呵止了他:“曹将军说得对。”

“张大人!”窦英急忙劝道:“您这是干什么?”

“曹将军,”张清整整一天没喝水,嗓音沙哑得很:“我这就带三千人去迎击他们。”

张清不知道的是,这三千人中,被曹文至安插了张之明和程泽野。

张清的长处在内政管理,之前能把随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足见其能力。

可他在兵法军事方面却几乎没有任何长处。

于是带人出了军营不久,他便中了庆城军的埋伏。

“大人,”亲兵急匆匆地骑马向张清奔来:“快要合围了,您快走吧!”

“走?”张清反问道:“我若走了,咱们这三千多人该怎么办?”他顿了顿,接着说:“生死与共,如若不能全部突围,我是不会走的。”

“大人,”亲兵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强烈的悲戚:哪儿还能有三千人啊?事到如今,他们活生生列队站在这里的人,大概连一千都不到了。他心知无突围可能,赶忙追问道:“可否派人冲出去求援?”

张清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崔翊程之前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为了自己的坚守,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众生平等,而众生皆苦。

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张清之前一直觉得,生而为人自当顶天立地,故而从不信神佛鬼怪。而事到如今,他头一次这般期盼来世。

今生欠下的,未了的,若真有个来世,便能清了。

他看着亲兵年轻的面容,放低了声音:“你去吧,多带几个人去。”

“是,”亲兵得到命令,赶忙应下:“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带着救援人马速速赶回。”

张清苦笑了一下:“快去吧。”

眼见亲兵带着几个人突出重围,他忽而笑了。

他其实挺感激曾玉泽的,毕竟后者为他安排了一个如此体面的死法。

马革裹尸,成全一世英名。

“杀啊!”张清举起长刀,最后一次下达了进攻的指令,带着不到一千兵卒冲向敌军的层层包围。

一片杀声中,尘埃四起。张清忽然觉得时间变得无比缓慢,他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箭从一片混乱中直直向他射过来。

而他并没有躲闪。

时间仿佛又变得飞快,尖利的箭尖没入胸膛,刺穿心肺,剧烈的疼痛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疼痛难忍,他站都站不住,就这般直挺挺地倒下了。

“大人!”他听见自家兵卒的声音由远及近,落在耳朵里,却渐渐模糊起来。

就这样吧。张清这般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世界一片安宁,一切喧嚣与尘埃仿佛都不存在了似的。

真好。

大丈夫生而为人,俯仰之间,从不愧于天地。

“什么?”窦英难以置信地望着跪倒在地上的通讯兵:“你再说一遍!”

“窦总管,”通讯兵心虚地答道:“三千人全军覆没,张大人他,他……”

通讯兵并未说完,却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窦英怔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把通讯兵打发出去,又迅速翻出了前些日子夏端寄来的书信,反复回想着之前的情形,这才明白,为何万事小心。

曹文至。他在心底思忖着:这人作为先锋,明知张清武力一般,却又数次怂恿张大人亲率兵马迎击,绝对有问题。

可夏端告诉他,万万不可因曹文至联系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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