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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庆城府(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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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曾玉泽无比激动地看着通讯兵:“胜了?”

“胜了!”通讯兵也同样激动:“崔将军和窦总管他们连夜偷袭,生擒了不少精兵强将,还炸了海牙不少战船呢!”

“太好了,”曾玉泽说:“回去告诉他们,重重有赏!”

“是。”通讯兵得了命令,赶忙出去了。

与此同时,夏端也得到了捷报。此时心情,还真称得上是悲喜交加。

喜的自然是苦战多日终于有所突破,至于悲……

“你家子云打了胜仗,你居然没高兴得跳起来?”坐在对面的罗笙采笑眯眯地望向夏端:“只可惜啊,这第一个除夕,都不能一同守岁了。”

夏端错愕地望着他:“什么?”

“你那点儿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罗笙采伸手弹了一下夏端的额头:“若战事不顺,你还能趁机请命去陪他,可事到如今,你就只能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过年喽。”

夏端却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落寞的意味,搞得他竟然有了一种类似于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负罪感,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而后调侃道:“你又不老,干嘛天天说自己是老头子?”

“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哪儿还能自诩年轻呢?”罗笙采笑着抿了一口茶:“行了,别多想了,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

天运十五年,大年三十,傍晚。

乱世军旅之人自然无所谓年节,可终究是除夕,军营里多少也有了些喜庆的意味。夏端独自坐在城郊的树林里,望着斜照的夕阳出神。

其实不能和崔翊程一起过年,夏端虽心有遗憾,却没什么怨言。

毕竟现如今他们在这边守着,可包括曾帅在内,几乎所有将士们的亲人家属都在随州。

为将者,与他们同甘共苦,又能有什么怨怼呢?

真快啊。夏端心想:这都快一年了。

他想,去年的今日,我还不知道世上有你这个人呢,可现如今,我却在这里为你牵肠挂肚,费极了心思。

当真是人生如梦。

“夏端,”难得的,罗笙采居然用如此平和的语气喊着他的名字:“过来。”

夏端错愕地偏过头去,只见罗笙采穿着厚厚的棉衣,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冬日的寒风里,眯着眼望着他。

许是棉衣厚实的缘故,罗笙采这般清瘦的人居然也显得有些臃肿起来。

夏端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向罗笙采走了过去:“哥,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找裁缝专门做的,”罗笙采边走边说:“人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这么抗冻。”说罢,他又感慨道:“年岁渐长,也不过是马齿徒增罢了。”

“罗哥谦虚,”夏端笑道:“你若是马齿徒增,那我们算什么?连马尾巴都算不上。”

“去你的。”罗笙采虽嘴上责怪他,可终究还是被他逗笑了:“走吧,给你做了年糕,还炖了鸡汤,过来尝尝。”

“好嘞!”一听说罗笙采准备了吃的,夏端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跟着罗笙采走了。

除夕夜,崔翊程此时也在想着夏端。

他把这段时间夏端写给他的信都拿了出来,仔细数了数,加起来竟有几十张了。

他笑着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忽然之间竟觉得有些失落。

我想他了。

想得厉害。

“崔哥!”稀疏的爆竹声中,窦英冲了进来:“走吧,范大人准备了年夜饭,请咱们过去吃呢。”

“好嘞!”崔翊程赶忙把信都收了起来,跟着窦英出了门。

天渐渐暗了下去,万家灯火,虽烽火连天,却仍是新年。

不过夏端也没能落寞很久,天运十六年正月初九,曾玉泽命夏端率部支援蔡陵渡,准备对海牙发起最后的反攻。

正月初十清晨,夏端站在船头,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海牙其实是俞相花布达的弟子,这也是夏端几个月前派人探听海牙底细的时候才知道的。

花不达丞相生前精忠卫国两袖清风,别说是夏端,就算是如今万民对当今大俞的统治者怨声载道,也没人会说丞相一个不字。

而对于海牙,夏端也是由衷佩服的。

人人都说夏端战无不胜,恍若战神附体,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开疆拓土形势一片大好,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能力。

大俞的覆灭并非天意使然,而是自有其原因在的。就好比现在,明明内地狼烟四起,高官们拿着丰厚的酬劳却只顾互相倾轧争权夺利,无人关心民生,甚至对纷纷举义的起义军们也视若无睹。这样的王朝,哪有不亡的道理?

而海牙,无疑是其中的一个另类了。

能敏锐地觉察到曾玉泽的弱点并率兵截断蔡陵渡江面,足见其细心与果断。

只可惜,兵家胜负,从来不在于一人。

“夏将军,”亲兵走上前去:“马上就要到了。”

“好,”夏端沉声道:“走吧。”

崔翊程正率人在岸边等他,见他走近了,那人也笑着迎了上去:“夏将军,别来无恙啊。”

夏端勾唇笑了:“有崔将军记挂,自然无恙。”

“你就不想问问战况如何了?”崔翊程边走边说。

“见你神采奕奕,便知定然不差。”夏端依旧笑着。

“可不,”崔翊程笑道:“这回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我捡的便宜可不止这一个了。”夏端笑眯眯地望向他。

崔翊程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这人言语所指:“去你的。”

“宝贝儿,”夏端眼见身后兵卒还隔得很远,便沉下声来问:“想我了没?”

崔翊程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夏端笑了,赶忙跟上他往前走去。

自从上次窦英夜袭,海牙的实力便减损了不少,再加上崔翊程的进攻一贯迅猛,打得海牙节节败退,此次夏端前来,虽说是支援,但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了。

就像崔翊程说的,他可真捡了个大便宜。

战事顺利得出奇,不到二月,夏端便俘虏了海牙的全部军队,连同海牙本人一同交付范尹和窦英押送回清平山交与曾玉泽处置。

大俞统治者引以为傲的无敌舰队,就这样覆灭了。

天运十六年二月初三。

“海牙一心求死,大帅只得赐了他毒酒,也算是求仁得仁。”夏端拿着罗笙采写给他们的信,边看边说:“剩余部队全部归降。”见崔翊程没什么反应,夏端赶忙问道:“怎么了?”

“只是有些介怀罢了,”崔翊程淡淡道:“经曹文至一事,所有战俘我都不想留着。”

“宝贝儿,你听我说,”夏端放低了声音:“咱们得顾及大帅的颜面。”

崔翊程低垂着眼睑,没再说话。

“走吧,”夏端拉着崔翊程的胳膊:“咱们出去看看,权当散心了。”

不过现如今春风正盛,草长莺飞,这一出门,崔翊程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下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若非战事,此时春风正劲,想来这里也该满天风筝了。

“等有时间了,一同来放风筝吧。”夏端站在庆城城郊的草地上,轻声说道。

见崔翊程没反应,他赶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崔翊程笑了:“只是忽然想起来,上次承诺给你的骑马射箭,到现在却也没有兑现。”

“你还记着就好。”夏端佯装不满:“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

“不会。”崔翊程望向远处:“怎么会忘呢?”

夏端望向他,看着他的衣摆在缱绻的春风中来回摇晃着,看着他疏朗的眉目与微微上扬的嘴角,于是伸手拢了拢这人耳边的碎发。

那人握住了他的手,故作不满:“这么看着我干嘛?”

“不干嘛。”夏端笑眯眯地说:“看你好看呗。”

崔翊程笑了,淡淡道:“回去吧。”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

“你等等我。”夏端从后面扑到他身上,笑着与他打闹了起来。

天运十六年,稳定住蔡陵渡的局势后,曾玉泽决定,攻打庆城路。

夏端记得,那时已是阳春三月,又是个晴好的日子。

夏端站在曾帅身后,看着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那人身上,映成了斑驳的影。

曾玉泽身着战袍,站在耀目的阳光下,亲率五万兵卒,直攻庆城。

首先攻取的自然是曹毅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三万六千人,说出去倒是唬人,可到真正攻打的时候夏端才知道,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更何况曾帅亲自冲锋陷阵,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全都占尽了。

半分悬念都没有。

不过曾帅拉拢人心的计谋倒还值得一提:为让这三万多人诚心归降,当天晚上曾帅便遣开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亲兵,只留范尹在帅营外守着。

众人见大帅竟如此诚心,不由得心服口服。

不过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天晚上夏端带着曾玉泽部队里所有的精兵强将,在丛林里埋伏了一晚上。

而对曾玉泽而言,那自然也是一个无眠之夜。

曹毅的归降使得庆城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天运十六年三月十五,庆城,在攻打了将近半年之后,终于,城破了。

古都城门大开,夏端骑在马上,在身后将士们欢欣鼓舞的喜悦中和崔翊程一前一后进了城,看着城里虽因战事显得破败但仍不掩其风华与积淀的光景,忽而觉得心头无限感慨。

他望向身边这人,发现对方的脸色也不算轻松,于是他轻声说道:“崔将军,你看这江南,一片大好河山,可还合你的眼缘?”

崔翊程瞥了他一眼,轻轻笑了:“很是喜欢。”

夏端笑道:“庆城无限好光景,等日后太平了,再回来看看。”

只是夏端后来才明白,对很多东西,万万不能有等的念头。

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一打下庆城,纷繁复杂的善后工作便全部落在了他们身上。

罗笙采也忙得很。曾帅要自封国公,他们自然也会有封赏,再加上庆城路要改为庆城府,编制等等都需要重建,于是这老头子天天和曾帅忙着处理政事,便再也没了清闲。

等他们从军务政务中抽出身来,已是天运十六年四月初。

四月初七,傍晚。

夏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感到了很长时间以来都未有过的轻松:大业未成,虽不能放下戒备,可庆城已定,总算是又进了一步。

由此便打开了由江淮向江南发展的新局面。

无限天地,仿佛唾手可得似的。

因而夏端着实高兴得很,于是这天在善后工作收尾之际,他又缠着崔翊程陪他喝酒。

“好了,”崔翊程从他手里夺过酒杯,叹了口气:“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此时夏端醉得不轻,也没力气反驳他什么,只得独自郁闷地想: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先管上了?

他猛一抬眼,便看见了崔翊程在昏黄的烛火中晦暗不明的侧脸。他忽然觉得心里有根弦极轻极轻地颤动了一下,痒得很。

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轻轻把手覆到了那人的手背上,竟就这般脱口而出:“美人,我想要你。”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有什么反应,只这般怔怔地坐着,心却跳得厉害。

对面那人看着他这般窘迫的模样,忽而笑了:“不是说想要我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夏端叹了口气:“醉酒胡言,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崔翊程站起身来走到夏端身边,捏着夏端的下巴,强迫那人抬头看着自己,笑着问道:“是醉酒胡言吗?”

“可能是吧。”夏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崔翊程笑眯眯地望着他,缓缓凑近了,轻轻覆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交缠间,夏端环住了他的腰,心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两人就这么一同摔到了床上。崔翊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夏端一个翻身就把他压在了身子下面。

崔翊程无奈地笑了,感受着那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心想:合着他之前醉成那样都是骗人的?不过就这么让着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夏端飞速解了这人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解了,看着这人微微泛红的脸颊,忽而笑了。

“美人,”夏端趴在那人耳边:“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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