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楚裕朗（五）（1/2）
夏端近些日子也一直在想攻克安庆的办法，而且确实是有所收获的。
比如说他想了很久，这才发觉其实对安庆这样的城池，其实守起来复杂得很：且不说水陆皆与外界相通，单说这纷繁复杂的地形，便能让一般人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但是一旦有人有能力驾驭，这便是守城最为得天独厚的条件。
故而其突破口不在其本身，而在其守将：
张平思。
那是楚裕朗手下一员智勇双全的悍将，是现如今安庆城的守将。
而无为州和浮山寨，也是在张平思的间接管辖之下：由张平思的部下于泽川驻守。
天运十九年八月初五，范禾率兵至江北，与夏端会合。
“月笙，”夏端看着范禾带来的军队，笑得合不拢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都是末将该做的，何足挂齿。”范禾也笑了：“将军可有何打算？”
夏端转过身去，伸手指了指远处：“无为州，就看咱们的了。”
“是，”范禾干脆利落地应下了：“末将听令。”
而范禾果然不负所望：不过几天，在范禾的协助下，夏端与崔翊程大破无为州，擒其守将于泽川。
天运十九年八月十二，无为州。
“浮山寨，”夏端伸手在地图上比划着：“安庆水路的第一道屏障。”
“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崔翊程坐在一边问道。
“自然是从此入手。”夏端看向他。
“你不必去了，”崔翊程伸手拦住夏端：“你只告诉我要打哪里，我去就是。”
“哦？”夏端望向他，只见盈盈笑眼，满目风华：“正先锋勇武，名不虚传。”
“无论如何，你总得留给我些立军功的机会吧，”崔翊程一挑眉，故意调侃道：“否则我拿什么升职位？”
闻言，夏端有些错愕，一脸无奈地笑着：“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好这个？”
“你不是总喜欢拿官职压着我吗？”崔翊程很是不满瞥了他一眼：“否则谁愿意管这些。”
夏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好，以后不了。”
崔翊程垂下眼睑轻声道：“不许再以身涉险。”
“好。”夏端也轻声应下了：“但这次我们必须都要去，”他紧接着解释道：“这不光关系浮山寨一处，更是咱们迂回进攻安庆的第一步。”
“行，”崔翊程望向他：“这我可以答应。”
“子云，”夏端轻轻笑了：“进攻水寨，你可有把握？”
“你说呢？”崔翊程一挑眉。
夏端眯起眼睛，想着当年的蔡陵渡，只觉得这人定是胸有成竹。
“快好好歇着吧。”夏端轻轻笑了：“近几日只怕都要劳累得很。”
八月十九，周全的准备过后，夏端自无为州出兵浮山寨。
夏端这次判断准了形势，再加上崔翊程勇猛敢战与范禾的协助，于是这天黄昏他们就攻克了浮山寨。
“夏端，”崔翊程并没有立刻进入寨中，而是转头望向苍茫的夜色：“前面就是潜山了。”
夏端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远山一片岿然不动：“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崔翊程忽而笑了。
夏端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崔翊程正把他往一个他近乎永远不会涉足的地方引去：
冒险。
乘胜追击固然是好，可依照他的性子，无论如何也干不出一天连攻两城的事情。
毫无预兆地，忽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人脸上身上，虽说不打紧，却也还是很不舒服。
“夜袭潜山，正是此时。”崔翊程勾唇笑了。
夏端觉得有些紧张，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夏端抬眼望向他，满心不安尽展眼底。
“我不敢冒险。”夏端坦诚地说。
“有我呢。”崔翊程轻声道。
天运十九年八月十九，大将军夏端，副将军崔翊程率兵力克浮山寨，而后范禾留守，夏端与崔翊程则趁着夜色乘胜追击，奔袭潜山。
等他们真正破开潜山城池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夜雨早就停了，红日初升，东方一片亮堂。
一夜雨过后，空气干净得很，烽火人间仿佛洗尽了硝烟，以其最干净本真的面目呈现在世人眼前。
霞光斜照，潜山上葱茏草木熠熠闪光，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一片耀目。
而夏端并没有时间去欣赏风景，他甚至没有时间去休息，这又是满满要处理军务的一天。
八月十九晚上，要紧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夏端想，自己既然攻下了这座城，必得四处转转，才不算白来一遭。
于是他安排好了布防，便又拽着崔翊程去了潜山山林处。
盛夏黄昏日暮，晚风习习，若不算两人的筋疲力尽，倒也称得上享受。
“你干嘛非要今天来呢？”临走时崔翊程还有些不解：“来日方长呢。”
“哪能呢？”夏端轻声解释道：“如今战况不定，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得班师走了，再加上琐事颇多，估计往后也抽不出空来，哪来的来日方长？”
崔翊程没说话，权当是同意了，这便和夏端一同到了这里。
夏端和崔翊程走过山间小道，这便到了河边。
夏端抬眼瞥见了满树的叶子，心里忽而有了些温存的想法。
落地生根，牢牢地发芽生长，扯都扯不去。
“你看这叶子，都长齐全了。”于是他看向头顶上满是树叶的枝桠，抬手拽了几片叶子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崔翊程笑了：“白白毁了东西。”
夏端没说什么，从手中的叶子里找了一片最为完好的，轻轻吹了吹，继而放到了嘴边。
“你这是，”崔翊程有些明白了：“你还会吹叶？”
夏端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吐气，这就开始吹了起来。
周遭全是葱茏的林木，漫山遍野的，在夜色朦胧中黑压压一片。
满天星斗倒映在河水里，泛起了银波。
有夏夜的风悄然吹过，层层波纹中间，月亮的倒影曲曲折折。
周遭静寂一片，混着曲声的，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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