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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樱桃成熟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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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气再次南下,北风呼啸,外边的枯树枝划得玻璃窗阵阵尖锐的声响。张荆也看了看偶然飞过的一两片干叶,显然这堂课上得心不在焉,他笔尖敲着书页,自言自语道:“……得多带件衣服。”

李楷早发现他近些日子忙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找了新兼职的缘故,张荆也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在宿舍睡觉了。究竟什么晚上的工作值得他这样拼命?李楷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西街东巷那些放着慵懒小曲、灯光暖腻暧昧的小店,他轻轻揪着张荆也的衣袖,打探道:“小哥,你这陪整夜得多少钱?”

“哪有钱拿……”张荆也随口一答,掐着手机看了看时间,脸色很是着急,抱怨道:“我看她这语速,没准儿还要拖堂。真烦,我直接溜了得了。”

“没钱?!”李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两只眼睛瞪得像对牛眼,“没钱还要逃课从下午待到第二天大清早?”

“啊,要不然呢?你以为我愿意啊!”张荆也答道,完完全全盖过老师讲课的声音,顿时八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一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也因他这句话清醒过来。

陈轲鸣每天早上要挂两大瓶水,止痛药又很容易让他犯困,大清早的根本没人陪床,张荆也眼看中午就要到了,只怕赶不及在药水滴空之前到病房,情绪一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就大起来。

李楷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赶紧提笔装作在做笔记的样子,头埋得低低的。张荆也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老师,张着嘴感觉下一秒就要蹦出个充满疑问的“啊”。

女老师推了推眼镜,转过身继续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嘴里念念有词:“……还要说明的一点是,波特的五力模型预设竞争企业中没有合作关系,这是不符合现实的。”她板书“合作”二字又划去,潇洒地把粉笔掷在粉笔槽里,语速很慢却不容反驳:“我说过,我讲的每个字都会出现在试题里。要是挂了这门儿,希望个别同学过年不要给老师**扰短信求改分……”

然而,威胁并没有奏效。老师话音还没落,张荆也咻地一下把手机撸到怀中,卷着皱巴巴的书包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陈轲鸣刚拔了针,百无聊赖地挨在床上读一本诗集。看到张荆也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丝毫不觉得惊讶,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张荆也气都没能好好喘,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了逐客令,脸一下子便拉下来,鼓着腮帮子转身就要走。

眼尖的陈轲鸣看到他手上拎着一袋红彤彤的小果子,有些喜出望外地喊住他:“别走,你带了什么好货来?”

张荆也听到他叫他,又像一只小狗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走过来,把袋子放在软被上,替他拨开塑料扣,满满的亮深红色车厘子个大饱满,看上去甘甜诱人。

“哟呵,这不是我念叨了两天的车厘子吗?这季节哪来的?”陈轲鸣明明喜出望外,愣是故意挑剔起来,但话又不说太满,巧妙地迂回过来:“你这一天天的不上课,都给我搭时光机摘车厘子去了?这是今年六月,还是来年六月的?”

“都不是,这是今早上西河镇果蔬大棚里摘的。别贫,要吃我就洗。”张荆也并不领情,板着脸道。

“你呀,嘴比我还贫,真好意思说!”陈轲鸣自然乐意,僵直的手把书往小桌一盖,舒舒服服地瘫在枕头上,表情很是享受。

张荆也从柜筒里摸出一只瓷碗便去水槽洗果子,刚拧开水龙头就发现水温冰凉得刺手,开了大半天才渐渐暖起来,觉得有些奇怪,朝屋内喊道:“你今早没洗脸?”

“嗯啊,”陈轲鸣满不在乎地答,“阿姨今早上迟到了,我叫她以后都别来了。”

阿姨指的是照顾陈轲鸣起居的护工,掐指一算这已经是陈轲鸣住院以来换的第三个护工了。张荆也很是无奈,按下水龙头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清楚些:“迟到才多大点事啊,你总这样挑,哪找得着人来照顾你?”

“那就不找了呗。你不是天天在走廊陪夜嘛,有你这份心,我还花那冤枉钱干嘛。”

忽然瓷碗磕在水槽发出一声脆响,陈轲鸣坐起身想看他怎么了,只看到一个高高撅起的屁股,再一细看,几个车厘子小鸡似的跑了满地。

“谁、谁说我整夜在走廊陪着你……”张荆也艰难地捡起地上的车厘子,统统放在水槽边上,捧着瓷碗走出来。陈轲鸣看看他手里堆得高高的红果子,再看看他那张欲盖弥彰的脸,倒一时分不出谁更鲜红欲滴了。

“今早上护士姐姐来给我扎针,就这么和我说的,”他说着捏起嗓子,翘起兰花指,模仿小护士娇滴滴的声音:“陈哥,你睡觉是不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你那陪夜的铁哥们儿夜夜在走廊打盹,看得我们护士站几个小姐妹心疼得不行哟。”他说完还把缠着绷带的手盖在心口,皱眉垂目,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东施效颦!”张荆也被他弄得想笑又不敢笑,捏了个果放在他手里,拙劣地转移话题,“你吃着,我洗个毛巾来给你洗把脸,看你油的,亮得快赶上灯泡了。”

“说什么灯泡!我是沙漠干皮!”

“我知道,你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张荆也随手撸走桌边的挂巾,盛了盆暖水,把毛巾丢进去。

陈轲鸣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等张荆也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还一脸困惑地问:“为什么是塔克拉玛干?”

张荆也搓着他的脸,力度之大仿佛有深仇大恨,陈轲鸣甚至怀疑他上辈子就是个搓澡师傅。直到把他的脸搓成个猴屁股,张荆也才颇有成就感地回答:“那儿有块油田,叫塔里木油田。”

陈轲鸣反应过来,伸腿就要踢张荆也一脚,他赶紧一边笑着一边蹲**躲过这蹩脚的腿法,正看到床下空空的尿壶。“你一早上都没尿吗?膀胱那么优秀的吗?”他举着尿壶站起身。

陈轲鸣原本笑得正欢,还想夸夸张荆也的冷笑话有够冷,看着他一脸认真严肃地举着尿壶问自己要不要尿尿这种问题,放肆的笑容忽然收敛成微笑,灌回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如果不是这次车祸,他大概无缘欣赏张荆也的冷笑话,也无福消受他的贴心服侍。

陈轲鸣的目光说不上含情脉脉,但总归是有点内容的。张荆也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才惊觉自己刚刚的状态是如此放松,他从小不善交际,无论和谁在一起总有一种“端着”的感觉,再细想刚刚的玩笑和嬉闹,竟是全身心舒展在欢快的氛围中,还是头一回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什么叫乐不思蜀。

不过,替病人把尿终究一件过分亲密的事情,张荆也兴许是觉得不妥,又暗暗把手放下。可陈轲鸣并不打算放过他,在他弯下腰的瞬间拖住他的手腕,半是命令又半是哀求:“我想上厕所。”

“我叫护士……”

“憋不住了。”

“可我不会……”

“按我说的就行。”陈轲鸣话音未落便掀开被子,可能是憋得太久的缘故,条纹裤的中央微微鼓起,“把壶放下,先帮我把裤子脱了。”

门是关好的,窗帘是半掩着的,忙碌的住院部不会有人注意到病房里有病人掀开被子半褪下裤子。张荆也的目光落在陈轲鸣裸露的肚脐眼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塑料壶怼在他腿间。

“你不看着怎么行?万一没对准,床单又要换,那些小护士还以为我失禁。”陈轲鸣轻拍张荆也僵硬的手,诱导道:“放松点,不是让你做什么别的,我有的你也有,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好好做。”

张荆也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把目光落在陈轲鸣腿间。他的身子在被窝里捂了太久,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温热气味,相比洗衣液的清香或是烟草的味道,这股气息是剥离一切外在影响后,最接近陈轲鸣本人的、最纯粹的气息。这说不上浓烈、更说不上难闻的味道,在这样微妙紧张的气氛中,不知不觉被张荆也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整个过程前后也不过两分钟,张荆也的脸却比他带来的车厘子还要红,最后要抽纸巾的时候,还把纸包给弄倒在地上。他逃一样地拿着尿壶去了厕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声,装作很认真洗的样子,顾不得湿哒哒的裤脚和鞋头。

他慌张地低下头,看着裤裆顶起的小小帐篷,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顿时羞愧难当,只想找个缝给钻进去。

这天晚上临近睡觉的时候,护士不知为何挪了张空床到病房里,一米隔开固定在陈轲鸣的床边。张荆也一面谢过护士,一面阴阳怪气地责怪陈轲鸣多管闲事,噼里啪啦说完一通,还是乖乖瘫在床上。太久没有在床上睡过觉,张荆也挨到床垫的瞬间,莫名的气也消了半截。

陈轲鸣服了止痛药困意正浓,嘟嘟囔囔逻辑混乱地反驳几句,终于还是没了声音。张荆也看他睡得正熟,不忍心手机的光亮扰他清梦,蒙起被子继续在手机上和李楷斗智斗勇。

——你丫到底都在做啥?这都快一周没回来睡觉了,是给富婆包养了吗?

——不是,一时半会和你讲不清楚。总之就是有个朋友出了意外住院,我来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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