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账(2)(1/2)
钟坎渊打完这二十下便暂时收了手。他既不训人,也不许人起来,就让人那样端着姿势熬着。
其实男人不开口,元学谦也约莫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他们接触得不深,相处的事情总共就那么几件,既是男人一开始就说了要清账,也总逃不开那几件。
少年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归要来,说到底,他欠他一个解释。
“上次冉遥的事……对不起,”元学谦顿了顿,“因为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太强势了,我担心今后合作起来会很难,所以我就跟您耍了一个心眼——啊!”
竹鞭夹着风直接抽到他伤最重的臀部!
这一下用了巧劲,直接疼到他骨髓里去了,少年连忙表忠心:“我以后绝不敢再算计您了。”
元学谦这一会儿,仿佛是因为经历了刚才可怕的折服,开始打心眼里畏惧钟坎渊,因此不再反抗;不知是不是巧合,钟坎渊也不再像刚刚那般逼迫他,打进肉里的竹鞭还是很疼,却好似没有刚刚的惩罚那么难熬了。
钟坎渊端着竹鞭冷哼:“就凭你那点功夫,你以为可以在我面前卖弄?”
少年哀鸣道:“呜——我不敢了~”
那辗转的尾音包含着求饶的意味。
钟坎渊似是又被他吊起了火气,提着竹鞭便往那青紫的两团肉上抽。
元学谦自知理亏,不敢求他饶过,亦不敢坏了姿势,因此忍得辛苦极了。明知道臀上迎接的是劈肉裂皮的苦,却偏得自己撅着屁股迎着,身上的苦都成了其次,最难熬的是他的心——他宁可,被人严严实实地捆起来一顿暴打,那样尚且可以欺骗自己是被迫的。
钟坎渊抽了有五六下,见他挨得乖巧,也算消了些火气,这才收了把竹鞭在手里掂着,漫不经心地问:“说说看,还背着我做了什么错事?”
元学谦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在奕盛门口跪着的时候,没有您的允许,我起身了。”
钟坎渊冷声道:“你还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该起来?”
……但是当时跪在门口真的很难堪。
“我错了……”少年可怜兮兮地服软,颇为乖巧地又加了一句,“我明天就去补跪,可以吗?”
钟坎渊一扬竹鞭,在空中抽了一个破风声,虽只是虚挥一记、未落在少年身上,却把元学谦吓得一哆嗦。
男人不轻不重地反问:“你说呢?”
“我……我听师父的。”
元学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钟坎渊嗖——地一下抽在他伤痕累累的臀上:“跟我讨巧?”
“呜——”元学谦疼得厉害,他狼狈地连忙保证道,“我去,我去,我明天一早就去奕盛门口跪着。”
钟坎渊扬手又给他一下:“让你褪个裤还扭捏半天,这时候倒不知道要脸面了?”
“我……”
元学谦的臀上之前被他打破了皮,这会儿虽然竹鞭避开了破口,可浸入肌理的棍伤上又挨锐利的竹条抽,也够他受的。少年这会儿彻底疼糊涂了,脑子也不会转了,钟坎渊这话说的——这到底是让还是不让他跪?
他嗫喏着:“我不敢……”
钟坎渊倒是没再抽他,可依然面色不善:“我的人跪在大门口,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错了……”
元学谦这才明白过来,赶忙认错。
原来,是不喜他跪,而不是要他跪。
钟坎渊却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板着脸训斥:“这点小事还需要我给你点破吗?!”
元学谦只好再加上一句:“我错了……”
“不长脑子!”竹鞭不轻不重地往少年的后脑勺抽了一下,钟坎渊训道,“你给我记着!既是我徒弟,今后你在外面就是我的脸面!你要是敢让我丢了面子,我就要你脱了这层皮!”
“我记下了。”
元学谦整张脸又涨红了——这次不是被羞辱的,是他不好意思了。
他隐隐感到这样的训斥很亲昵,与之前的冰冷强硬完全不同。
少年把毛绒绒的脑袋往手背上蹭了蹭,仿佛想蹭掉那烫手的温度,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师父。”
他这一声喊得软糯极了,“师”字拖了一个带转弯的长音,“父”字则轻轻的。
钟坎渊对他这一声道谢未置可否,眼底却流转出笑意来,他端着竹鞭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少年的背脊:“还有什么错处?”
元学谦哪想到他竟然还有错处?
少年苦思冥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说了一句:“没了吧?”
钟坎渊显然对这个疑问句很不满意,他扬手往他大腿上抽了一下,警告意味十足。
元学谦挨下这一记,却仍是想不出其他的错处,只好试探性地问道:“没接住您的外套算吗?”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可爱极了。
男人板着脸又是一句反问:“你说呢?”
少年今晚真是吃足了这问句的苦头——不说话要挨打,猜错了心思要挨打,猜对了要请罚,横竖都是要罚的。
元学谦苦着脸说道:“让您丢了面子,十下。”
“我刚说的什么?”
——你要是敢丢了我的面子,我就要你脱了这层皮。
元学谦心里哀鸣,这是在嫌他说少了,十下,哪里够脱层皮的。可是他现在的屁股,又哪里能再挨一顿狠打?
小孩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地重新说道:“没接住您的外套,让您丢了面子,三十下。”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钟坎渊的嘴角都勾了起来,他本来也不打算因这事罚人,可他偏偏拿捏着腔调,故意不说话晾着小孩。元学谦心里忐忑极了,他额头轻点着手背伏在塌上,未得允许不敢私自坏了姿势抬头去看钟坎渊。因此,小孩不安地开始抠手指,心里盘算着男人这会儿的沉默究竟是什么意思。
钟坎渊有意要他难受,晾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语气低沉得极为严肃,端着一副大发慈悲的架子:“打,你是挨不住了,给你折成罚坐吧。你明天去找史菱把我家门锁的指纹加上。我不为难你,伤好以前,每日来书房静坐半个小时。时间你自己选,开始与结束前都给我发个信息。”
——他本来,也是计划好了,打完以后要罚坐的。
但是元学谦不知道。
相反,少年心里充满了小惊喜,因为男人从来没有在责罚的事项上放过水;刚刚令他记忆犹新的二十棍,他哭着求着也没换来一下的减免。
少年连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透出欣喜来,脆脆甜甜地一声——“谢谢师父。”
“起来吧。”
钟坎渊淡淡道,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满面寒霜的样子。
他从一旁拿来一张圆形高脚凳,放到屋子中央,又指了指书房四周,吩咐道:“把这里收拾干净,把今晚的半小时坐了。”
元学谦乖巧应下后,钟坎渊便冷着脸出去了,关上门的瞬间,笑容在那张布满寒霜的脸上绽放开。钟坎渊嘴角挂着浅浅的却不容忽视的笑容,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了隔壁书房开始看文件。
两间书房离的很近,足够他及时关注隔壁的一响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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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坎渊在书房里翻了二十分钟的文件,他看得专注,可另一方面,他也在等着一个信儿。
他在等元学谦主动来找他。
他也知道元学谦一定会来找他——若是这小子连句规矩都不请示,便不声不响地自己把半小时坐了,那叫不懂事,该好好惩戒。
钟坎渊是出了名的沉得住气,因此这会儿不急不躁地翻看文件,倒也乐得自在。
果然,第二十三分钟的时候,元学谦的信息来了:师父,您能教教我,罚坐的规矩吗?
钟坎渊接到这信息立刻站了起来准备起身过去——他就等着元学谦求他呢。他对这孩子,动了以前没对别人动过的心思,因此这头一回若是不把架子摆足了,今后难免要被他爬到头上来。
他端着手机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小孩一开口,他便屁颠屁颠地过去了,这怎么行?可不能让这小崽子太得意。
钟坎渊重新调出电脑里的文件。他有什么可急的?难受的,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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