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头(1/2)
傅红雪的面前,是一道窄门。
他对这道门的印象,早已随着半个月前的那场高热去了。
但不知为何,他笃定,里面有人在等着他。
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雪霁天晴,第一抹曙色不偏不倚地洒进屋内,刚好落在傅红雪的眼睛上。
于是记忆的闸门甫一推开,便迎上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斑驳陆离间一切尘埃落定。
再睁眼,神思已回到昨夜休息的雅间。
阳光入户,依稀可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叶开也好像是坐在阳光里的。
他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持着茶盏。晨曦为他本就柔和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少年面容清秀,垂目间,还带着一股小姑娘似的羞涩。只见他忽就抬起头,眉眼弯弯道:“醒了?”
叶开的笑就仿佛穿透雾霭的晨曦,又好像徜徉风中的流云。
傅红雪怔了怔,点点头。
叶开起身,微笑道:“洗漱一下便去吃饭吧。”
傅红雪闻言,甫要拉开被子,却忽然不动了。
叶开疑惑,“怎么了?”
被褥的布料紧贴着皮肤的触感分外鲜明。傅红雪目光躲闪,犹疑道:“你……能不能到外面等我?”
叶开神色微动,从善如流地走了出去,带上门。
下一秒,傅红雪远远便听到叶开震耳欲聋的笑声……
晨露已晞,远处有鸡啼。
丁家的家仆熄灭了门口高挂的灯笼,正欲回身,便瞧见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载着十几个漆红锃亮的箱子。
家仆觉着新鲜,便也驻足停了会儿。不曾想,那队人竟是离得愈来愈近了。
“南宫世家南宫青前来拜会,还请帮忙知会一声。”
说话的是南宫青的书童,和他家大少爷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平日里也贴身伺候着,说是和南宫青最亲近的人也为不过。
南宫青此时正坐在轩敞华丽的马车内闭目养神。
江湖儿女,尤其是这帮武林世家之后,平日里最喜的便是驾着匹千里良驹,气宇轩昂地等着人来献殷勤。
可自从他的左耳被傅红雪一刀削落,南宫青简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住在马车上!
南宫老爷子南宫景见他左鬓空落落,恨恨咒骂傅红雪的模样,非但没宽慰他,反而一天到晚、从头到脚地数落他的不是!
什么叫我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你南宫老爷子见了那柄刀又能比我强多少?
曾经的鲜花着锦眨眼间成了笑话,当时他们如何奉承讨好,今日便如何津津乐道。
谁都是这样,恨不得那个整天压自己的一头的人再也爬不起来,若是能再踹上两脚简直是再好不过!
南宫青一想起这些事便气得牙痒痒。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了。
毕竟现在整个江湖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傅红雪。
南宫青想起昨日那女子为他许下的承诺,很快便收拾好心情,带着笑意走下了马车。
男人天生便喜欢当别人的老子,却绝不愿意给自己找一个老子,尤其是那个人看起来还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时候。
随着记忆回笼,傅红雪苍白的脸变得格外生动。
傅红雪接受的训练本是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严苛的,一种野兽般的警觉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即便是再困再累,也会留一只眼。可怎地昨天就……就……
丰盛的早饭也因傅红雪的悔恨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叶开半是宽慰半是打趣,“大家都是男人,你……”
傅红雪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打断道:“你以前的话也这般多?”
叶开笑笑:“好像是的。”
傅红雪道:“那你还是少说些的好。”
叶开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因为话说得愈多,做事便愈慢。”
叶开看着自己碗里没下去多少的粥,眼睛却弯得像一条成精的小狐狸。
“所以你现在要出门打探消息,而我却可以在这里慢慢喝我的粥?”
叶开笑了笑,接着道:“看来多说话至少并没有什么坏处。”
傅红雪动作一顿,“你不去?”
叶开悠悠道:“既然消息会自己送上门,我为什么要出去找?”
话音刚落,便瞧敞开的大门迈进了两个人。
一个又高又瘦,一个又矮又胖。有趣的是,这两个人身材虽然大相径庭,长相却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马脸高颧,细眼浓眉,大冬天里脚上只踩一双草鞋,手中各捧着一个破碗,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打的补丁比衣服原本的布料还要多。
——来的竟是两个乞丐!
要知道,越是昂贵的地方,越是不欢迎他们这种人的。
可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大喇喇地走进大堂,眉宇间还带着一股傲慢之色,正坐在了叶开和傅红雪的隔壁桌。
已有伙计皱着鼻子走上前,狐疑道:“二位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个子道:“有烧鸡的地方。”
矮个子接着道:“最香的烧鸡。”
伙计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们,却实在不知道他们可以从哪里可以抠出钱来。
高个子又道:“你可知为何这里的烧鸡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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