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居然能看出是毒物作祟，年轻人不简单呀。”姜成毅看着江延赞许地笑了，不过这笑转瞬即逝。

“没错，他身上确实蕴着毒。制出他身上这毒的人是个天才，我研究了十几年都没能完全辨出他都用了哪些东西。可惜的是那人所著书目同他本人一起被烧了个干净，关于这毒的任何文字记载，我根本无处可求。我不敢冒险清毒，只能这样一直拖着把它当做顽疾来医。”

“唉……”说着姜成毅叹了口气：“到底是我医术不济。”

听到姜成毅说自己医术不济，江延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他江延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这毒是宋闵做出来的东西。在宋闵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江延了解宋闵做出来的每一种毒。如何催发那些毒物，毒发的症状是怎样，以及当年众人觊觎却没有如愿得到的毒物方子，江延都知道。

而姜成毅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稳住齐怀风这么多年，其医术不可小觑。

“老先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江延迟疑着安慰道，“宋闵的那些东西坑害了不少人，没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更别说他本人，那样阴鸷乖张的性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什么？！”

姜成毅一下子拔高了声音，他快步走到江延面前，很是激动地问：“你怎知这是宋闵的毒？”

江延心头一紧。

糟糕，说漏嘴了。

江延脑子转的飞快，他一脸诧异地装蒜：“啊？还真是宋闵的毒啊？”他哈哈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道：“宋闵过去不是卖了不少的毒方出去吗？我是个游医，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有幸了解过一些。然后我看这位的症状和我以前遇到过那些有几处很是相似，所以就猜测会不会跟宋闵有关，没想到真让我猜着了，哈哈。”

一室寂静。

江延见状很是不安，他干笑道：“怎么了？”

姜成毅脸上没了刚才激动的神色，看着江延的眼神多了些探究，他指了指齐怀风，问：“那他身上这毒你过去见过吗？”

江延不吱声。

姜成毅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叹息中满满的遗憾与空欢喜却是能让旁人听个明明白白。

江延低了头，咬牙道：“似乎是见过的。”

姜成毅看着江延，探究意味更甚：“似乎？”

江延静了一会，肩膀垮塌了下去，他抬起头看着姜成毅反问道：“是‘畏水’吗？若是畏水毒，我确实是见过。”

“是！是！”姜成毅一脸惊喜，眼中盛满了像是久受干旱之苦的农民突然看到阴云一般的期望，他追问道：“那你知道该如何将其拔除吗？”

说完，不光是姜成毅他们三人，连屋内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江延的回答。

江延看到眼前老人那期盼的眼神便彻底屈服了，他安抚着笑道：“知道的。”

……

一道短促的哭声从旁边传来，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在主子面前失了仪。

姜成毅如梦初醒，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声音也有些哽咽：“好……好！太好了！有救了……瑾儿有救了！”

不光是姜成毅，听到这个消息后，齐怀风也因为情绪激荡气血上涌而显得气色好了许多，季凌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知道归知道，但是不是真的有救，还得另说。”江延一盆凉水泼过去：“若我没记错，这毒自出现已经过了有十多年了，说不准拔毒所需的药材现如今都找不全。况且……”说着江延看向齐怀风：“就我所知，‘畏水’的医治过程极为痛苦，你不一定扛得住。”

众人呆住了。

季凌率先反应过来，他道：“药材方面，若是钱财和人力充足，总能寻到的，江兄不必担心这个。至于怀风能不能扛得住磋磨，我想怀风他性子坚韧，肯定熬的过来。”

“能不能熬过来，与他性子坚韧与否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江延摇头：“畏水毒发之时，中毒之人会觉得浑身冷的厉害，虽然多盖几床被或是身旁多烧几盆火会让身子出汗，但这种冷的‘感觉’并不会因此消解，中毒之人还是会竭力寻求所谓的温暖，直至身体因为极度缺水而竭。”

江延看向齐怀风：“这些年你身上的毒性一直被压制，就算毒发你也能勉强撑住。但若要把这毒给彻底解了，就必须先把你体内的毒完全催发出来，届时你会感觉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寒冷。而这种极致的精神磋磨，会让你的脑认为你的肉身在这种严寒下早已经死透了。夫脑者，一身之灵，百神之命窟。它若是认为你该死了，要不了多久你就真的会死。”

姜成毅在一旁听得满目震惊：“这……这说法我曾在《灵枢厥病》看到过，可……可那也只是前人的想当然，宋闵竟真的做到了？”

齐怀风怔住了，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季凌还算冷静，他有些不解地问：“可这怎么会与意志无关呢？若怀风意志足够坚定，能够明确地意识到这种‘冷’只是他的臆想，不就可以克服了吗？”

“是可以。”江延挑了下眉，似是没想到季凌会这样冷静，“但明明就是觉得冷，还要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江延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缓声说道：“这样，是会把人逼疯的。”

姜成毅喃喃道：“原来你是担心他扛不住这个……”

齐怀风眨巴了几下眼睛，而后问江延：“我活不了多久了，先生应该看得出来吧？”

江延听后有些意外，毕竟很少有人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活不了多久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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