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1/2)
“内地不像香港,催眠治疗唤醒的记忆和催眠过程中推理出的结论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所以即便展博士在诊疗报告上签字,我也不能批准对徐司白的搜查令……”
秦局话音未落,面前的桌上已经一先一后、一左一右地扣下两个本本——
韩沉单指点着自己的警官证扭脸看跟着他乱来的何开心往桌上胡乱拍的……存折,差点儿没忍住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削他。
何开心见他起势条件反射地往外撤了半步,确认韩沉揍不到他才表忠心:“我这不人民群众想贡献绵薄之力么!”
“你存折上有几个零心里有数么?”
何开心咧嘴一笑:“怎么,嫌少啊,再多你能拿我一针一线吗?”
韩沉不忍了,抬手就是一削——何开心被他一把捞到身边按头冲秦局道歉:“老秦,这事儿我担,跟开心没关系,他就一编外……”
“我是堂堂岚西警署黑盾特别行动组的特邀(韩沉:那也是编外)犯罪心理学家!”何开心挣扎抬眼,“秦局,韩队跟我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
“行了,”秦局摆手让他俩消停点,将心理咨询室香港特聘的展博士签下的催眠诊疗报告推回给两人才道,“搜查令我是签不了,但你俩也别忙着脱离警察队伍。这样,韩沉枪扣了,小何你……交个身份证复印件再签个免责声明,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桌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彼此眼中领略到熟悉的神采。
韩沉久违地回了趟他长久未住的酒店套房,何开心比他跑得还快。
等他这个实质上的户主关门落锁回身环顾四周时,何开心已经摊在长沙发上没了正行。
韩沉挑眉,脱了外套将之搭在单人沙发背上,自己却偏偏掀开何开心,硬是跟人挤这一张刚够躺一人的长沙发。
何开心两脚挂在另一头扶手上,头顶顶着韩沉的腿,也不知怎么地磨磨蹭蹭、他便死乞白赖地蹭来韩神的膝枕。
他一脸阳光灿烂地望着韩沉,待这人受不了他视线似的又伸手够来那件外套,劈头盖脸扣到何开心面门上——这正是在催眠过程中由周小篆在此签收的那件送干洗的外套,也恰恰是韩沉那一衣帽间定期收拣替换的高档治装里、唯一一件存在超过五年的衣服。
一片黑暗里的何开心撇嘴——他跟韩沉也才认识不到五年。
人们总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但不论是刑侦还是心理学,一切逻辑学科都以无数骇人听闻的案例告诉你:时间可能愈合伤痕,但一定抹不去伤痛。
譬如破案率高到只有一个案子悬而未决的韩沉,也譬如已经放弃自己在催眠理论的主攻课题多年的何开心。
他俩相识于五年前一桩旧案,同时也是促成岚西警署建立黑盾特别行动组的大案,更是韩沉个人记录里唯一以悬案结案的那桩连环杀人案。
——何开心与之关系不大、却又仿若有千丝万缕相连:
说关系不大是因为那年他才刚满二十,尽管是十年难得一遇的心理学奇才,但碍于年龄限制他并没触及到核心领域。
但也偏偏是那时候各种意义上都只是个小屁孩的何开心——成为了这个连环杀人案策划者的“下一个目标”,并见证了这个从天而降的警察叔叔是如何挡在他面前、强硬地给这个案子画上了休止符。
何开心因而得以保命,甚至因此与彼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岚西警署重案调查组韩沉组长结缘。但无论案件给他带来多少意想不到的影响,这个案件却终究成为韩沉积蓄多年的心理障碍。
因为,只要有基本的音乐常识就会知道——
休止符只代表一个间断,而非一系列事件的终结。
五年前的案子恰恰断在当时跟何开心共同研究催眠手法流派的学姐苏眠遇害后,在与展博士确认催眠疗程后两人分别单独同展博士对话,从两个角度还原了当时的案件。重新整理案情后他们三人又开了一次小会,在两位参与催眠治疗的客体都通过了案情设置后、展博士将何开心带去了隔壁诊疗室。
两人分别在自己房间换上病号服插上尿袋,由警队医院调配的护士记录下他们的各项指标并配好适量营养针,接着便由在观察室里的展博士通过这两间房里的内线广播开始催眠引导。
前面相当长一段都是三人事先确认过的引导辞,何开心虽然多年不做催眠术相关研究,但毕竟天性敏感又同属心理专家,他最终进入催眠梦境的时间比韩沉晚了三分钟,且整个催眠过程中不断有转醒的趋势——对应到梦境中就是每次他犯困想睡觉时。
相反韩沉却与梦境融合极佳,他只有一次在何开心的主导下差点醒来——好在何开心发觉自己的手机向韩沉发送催眠暗示的短信后、主动停止了潜意识里试图将韩沉送出梦境的行为。
——这也是催眠梦境中他俩完全没被催眠的原因:因为他俩正在现实世界中接受催眠治疗,所以他们在催眠梦境中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否则、他们就将在真实世界中醒来。
但显然两人中是韩沉更执着破案,他甚至主观上没有任何一次试图转醒,——或许是梦中的案件跟五年前一样牵扯上了他在意的人;而何开心就更简单了,他干脆就是因为韩沉执着于在梦中破案而一次次拒绝转醒,在大脑下意识规避展博士的催眠的同时、主动一头扎进梦里——目的只是为了陪韩沉破案。
——展博士良好的家教令他没翻出白眼,但他仍觉得自己被按头吃了餐狗粮,遂无奈问前来视察治疗过程的秦局:“Dr.何的确会对韩sir有影响,但只是下意识会互相保护罢了,总不能因为他俩是一对就拒绝Dr.何正式加入黑盾组的申请吧?”
秦局笑了笑,拍了拍展博士的肩:“那就要看何开心能不能通过考试了。”
……何开心冷不丁想到考试这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韩沉看他仍旧头顶自己的外套呆然坐着,想到明明都同居好几年的他俩硬是在催眠梦境里演了三天陌生人,不禁心头一暖、伸手将人圈到自己身边。
他替何开心扒开自己的外套,何开心一头每次出门要抓上好十几分钟的卷毛因为静电支向二十来个方向。韩沉一眼看过去又开始乐,揽着何开心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
何开心半靠在韩沉怀里,半晌才道:“完了。”
“怎么?”
“我怀疑我考毁了……”
韩沉皱眉:“烤什么烤毁了?你哪儿来时间烤东西?”
何开心转脸冲他怒目而视:“考试!我以为你们组入门测试也就出点什么变态杀手考题给我做侧写,哪知我得协助你破案还得辅助治疗你那蛇精病!!”
韩沉忍不住笑起来:“是心理障碍,你做得很好。”
“好什么好?早知道我再怎么也要在梦里撑到10号上任为止——秦局都没跟我握手说欢迎何开心同志通过入门考试!”
他气鼓鼓的模样太逗,韩沉笔直回视他的注视片刻,低声嘉奖道:“好好好,那韩队跟你握手,欢迎何开心同志……正式过门?”
何开心被这等久违了的情话轰得一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过什么门!你才过门!给你二百五过门红包不用找了!”
韩沉领了个二百五的红包,转头就牵着睡了三天还不乐意出门的何开心去超市花掉。
他推着车跟在絮絮叨叨跟他坦白“事实与理由”的何开心身后,总算明白了原来在自己而言不过是一次治疗与案情重塑的催眠——在何开心而言则兼具了黑盾组入门测试的意义。
何开心是绕过韩沉私下向秦局提出的申请,秦局自然也没知会终于肯接受治疗的韩沉便对何开心提出要求:一则协助办案,以检测何开心作为犯罪心理学家能否适应黑盾组韩组长的办案模式;二则辅助治疗,以评估何开心作为心理咨询师对组员心理状态的判别与处理方式;三则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在整个过程中发现他们所处的“世界”只是催眠梦境、并促使他俩醒来。
——前两点不用秦局说何开心也会做,因为他念着韩沉,对韩沉好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协助与辅助”;但也正是他关心则乱,所以即便他比绝大多数人都更难被催眠,但一旦他为了韩沉主动扎进梦里、他便根本无从发觉破绽。
最后要不是韩沉自己敏锐的发觉了这一点,搞不好何开心就真的只存在于催眠梦境里了。
韩沉接过何开心抢着刷的卡,将之递给自打发觉自己没做到第三条后情绪立马down到底的男人——何开心撑着装满结过账的食材的购物车在那儿兀自烦着,不过几秒钟没接卡而已,却被韩沉抬起下巴、又被那双略略抬起眉梢的眼看穿了心中所想。
何开心因而撇嘴,满腔不乐意道:“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心理学家呢?”
“确实,我可能会读心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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