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1/2）

河源府内, 段珩在前殿通宵商议明日攻城计划。

云宴被关在这间偏殿里, 心忧焦急，下半夜她试着悄悄去推窗，立刻就被发觉。

如果逃不掉, 那么等到段珩攻城, 必定以她当人质, 而云洲那边，本来的人质段惊鸿已经不知所踪。

她绝不能成为段珩用来威胁崇明帝的筹码。

可是这一殿之内，禁锢住了她的自由，门外守卫重重, 云宴甚至不知道整个河原府外是怎样的情形。她在惶惶不安中过了一夜, 鸡鸣时分，殿门从外被推开。

随着朦胧夜色吹进来呼呼冷风，冻的云宴一哆嗦, 赶紧站起身, 只见段珩还穿着昨日的盔甲，右脸上的血痕已经干涸，他朝着云宴走过来，

“跟我来。”

云宴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段珩拉着往外走。

河原府外层层戒备森严, 段珩直接将云宴带上马, 走在最前方。

极目望去，满城军队列阵，随着段珩一声令下, 往城外浩浩荡荡而去。

云宴坐在马上，心惊不已，整个一城的军队全部出动，可是等到出了城，城外还驻扎了数不清铁甲将士。

战鼓敲响，大军开拔，段珩在最前方，随后是骑兵，最后是步兵，还有数不清的火油，滚木、扶梯随军而行。

再往前就是琢郡，段珩现在带上她，目的不言而喻。

“别怕，我只是想对付刚来琢郡的乌雅将军，不会伤害你的。”段珩还在后面宽慰。

云宴根本不想同他说话，不过从段珩的话中却听出来乌雅先生赶来了琢郡，看来北疆有希望守住。

紧张的氛围中，云宴反而淡定下来，就算赴死，也没什好怕的。

大军行进一百里，远远望见前方城楼，段珩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城门上方是古朴的“琢郡”二字，三米高的城楼上，守城兵士密密麻麻，手持滚木石块蓄势待发，箭楼上弓箭手已经就位。

铜墙铁壁的守卫军将琢郡守的滴水不漏，和前几日暝山郡的防护不可同日而语。

段珩眯了眯眼，看来走了一个宁次回，又来一个女将军。

城楼上，乌雅将军铁甲寒衣，头盔将她的银发遮住，一身冷冽威严，她一眼看将城楼下，大军最前方，坐在马上的云宴。

城墙挡住了她的半个身形，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面上刚发现云宴的异色也消失不见，她冷冷看着前方，不发一言。

段珩带着云宴驱马上前，朝城门上朗声道：“九公主贪玩，来了我北胡，本世子有心与云洲交好，将军是否开城门？”

此话一出，琢郡城楼上的守城兵士有细微的动静，人人皆知九公主事崇明帝最宠爱的公主，现在竟被掳去北胡，交战在即，这当如何是好？

公主若是有了闪失，皇上定然愤怒。

城楼上，五城都尉皆聚在乌雅将军身旁，人人面色为难。他们此次来北疆，原本的质子段惊鸿不知所踪，可如今，北胡竟然以云洲的公主为质。

暝山郡已经失守，若是琢郡……很快就到霍城……

“将军，那是九公主……”

那不是他们自己的家人，而是皇上的家人，千钧之际，却没人敢下决定。

乌雅将军面色冷肃，看一眼最前方的云宴，最后朝身后一挥手：“拿箭来。”

“将军！”

乌雅将军岿然不动，接过长弓，搭上箭拉开了弓弦，直指城楼下的云宴。

此刻云宴坐在马上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而这正是她所求，虽然她怕死，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哭求，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了公主的身份。

从前，她从没看重过自己的身份，如今，北胡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琢郡内是云洲的百姓，是崇明帝一心守护的疆土。

她虽没什么用，不能为父皇分忧，但在这样的时候，也绝不会给父皇丢脸，从容就死，是一个公主，最后的尊严。

云宴目光清亮，看向城楼上的乌雅将军，朗声道：“将军忠君为国赤诚肝胆，是云宴最佩服的先生。作为公主，能以身殉国亦是荣幸，父皇一定会明白小九的心愿。”

声音稚嫩，却字字铿锵，所有云洲将士皆面容肃静，乌雅先生依然冷眼看着云宴，那把常年拉弓的手却有些微的颤抖。

那个公主，是她最不喜欢的性格，粗心大意，做什么都没有一点严谨的态度，出了差错不想着改正，却在皇上面前撒娇卖痴蒙混过关，刁蛮成性……

可是流风回雪台里，多次训斥却也不见她顶嘴，总是温雅的说“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写的。”

今天在这里，被当做人质的无论是谁，她都会选择一箭射下去，作为守护云洲的大将军，大义当前，个人私情都不足为道。

这个小公主，当得起皇上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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