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汤淼后悔出门了，他在季中临打过电话以后立刻起身离开，企图去宠物店找找猫，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刻冷静了下来，宠物店不在本市，和本地距离有半天车程，何况丢了的猫他回去也无从找起，大过年的晚上不在家还要被爸妈一顿狠说。

恰好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季中临的电话，连忙去接。

“高中时你借给我的书，”钟灵在电话对面说，“我想还给你。”

借了这么多年的书其实是没有必要再还的，果然传言还是给她带来了影响。

汤淼心想：“反正都出门来了，离她约的地点又不远，跟她当面说清楚也好。”

“找猫就算了，”他被油然而生的懒惰打败，站在楼下顿了顿，向咖啡店走去，“宠物店实在太远了，季中临会找到它的。”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慵懒慢调的老歌，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店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蛋糕香气，有人对他挥了挥手，汤淼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对面的年轻女性穿着一件打底衫，大衣挂在沙发的靠背上，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柔柔垂下，手上捧着一杯咖啡。

汤淼多少有点尴尬，他已经跟钟灵解释过了传言纯属污蔑，钟灵表示她相信他，顺便表示她和陈京八成没有过下去的可能了。汤淼于是痛骂了陈京一顿，把他从高中时代的人际关系到穿衣风格大肆批判了一通，顺便展望了一下钟灵的美好未来，接下来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没多时就无话可说了。

“其实你没必要安慰我，”钟灵漠不关心道，“人生总会犯错的。”

汤淼听出了她话里的冷漠。

“我还不到承担不了错误的地步。”

“你告诉过我，你确实不喜欢女孩子，”钟灵说，“这件事情我谁也没说。”

“我也是。”汤淼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告诉过你，但我对陈京没有任何想法。”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只喜欢过一个人。

钟灵眯着眼睛审视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意见。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和他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钟灵问，“别人倒是帮你出柜了很多次。”

汤淼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小黄文。

“额……”汤淼只好说，“我只是不想给他带来困扰。”

”我从没觉得他喜欢我。”

“是吗？”她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眼睛里像是有山川河流。

她快活地眨着眼睛，她又漂亮又热情，从前因为她独树一帜的兴趣爱好在学校的金字塔上屹立不倒。对复杂人际关系的了解门门清楚，细节描述绘声绘色荤素不忌火上浇油活色生香，她就是新世纪的女说书人，校园八卦的撰稿者。多年不见似乎也没减淡她的兴趣爱好。但是她极其罕见地一直对汤淼的少年心事保密，因此这也使得他们的友谊延续。

“我觉得我的故事并不精彩。”汤淼自觉已经过了要跟别人分享自己心事的年纪。

婚姻失败者和单身基佬有什么必要相互拆台呢，过年了回到家，面对亲戚不都不是人吗？

“可以，但是真的没必要。”钟灵笑了笑，“我不太懂你们，我虽然总在犯错，但污点可以清洗，犯错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人生又不是在玩荒野求生，没必要小心翼翼地猥琐发育。”

因为这句话，汤淼有点出神。

钟灵看上去也有点心不在焉，她摆弄着手机，似乎在回复信息，过了一会儿，她仰起脸，对汤淼露出了一个做作的笑容：“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她停顿了一下，在等待汤淼回话，汤淼毫无察觉地保持呆滞而礼貌的微笑：“很高兴见到你。”

他心里说：再见。

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当年的钟灵也想不到自己的婚姻将来会怎样发展。但是似乎她从未丧失学生时代的蓬勃的生命力，为此汤淼有点高兴。

嗯？她还不走？有什么问题吗？

汤淼回过神。

钟灵似乎有点为难地看着他：“听说最近治安不太好，我家附近那条街上有点乱，这么晚回去也打不到车了。”

不管个性多勇敢，到了天黑的时候，黑暗对独身女性总是很危险的。

汤淼眨了眨眼，头脑慢了一拍地跟着她说：“这么晚打不到车了，我送你回去吧，你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

好吧，汤淼心想，大过年的，出事就不好了。来都来了，反正又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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