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快到亥时了，李云弋还坐在几案之前看书，似乎毫无睡意。

靖希已然困倦难耐，她又打了一个呵气，说：“陛下，时辰不早了，臣妾先睡下了。”

没料到她这句话刚出，李云弋就收了书，一副准备就寝的架势。

靖希近来总是容易疲倦，这一路风尘更是让她早早地困了。沾到枕头没多久，靖希就呼吸均匀起来。

李云弋借着月光看她，摸了摸她的小腹，表情温柔缱绻。

这时，一道黑影掠过窗户，李云弋轻声下榻，将窗户拉开一道小缝。

伴着呼啸的冷风，黑影开口道：“禀陛下，他们二人都未赴约。”

“倒都是聪明人。”李云弋没有太意外，“你下去吧。”

翌日是个雪天。

皇族一行提前一天抵达陵园，但文武百官却要在晨光熹微之际，顶着风雪来到京郊。

因着祭祖，靖希便没有化妆，只涂了一层较为厚重的霜。玉蝶给她梳了一个垂柳髻，发上未添珠钗，一身黛色祥云曲裾，肩搭一条玉色狐裘披风，素雅极了。

李云弋朝服加身，更显英气逼人。他洁了面，着巾帕拭净，便要出去。

靖希急急拦下，点了点霜抹他脸上，并道：“这就要出去？不怕把脸冻得皲裂？”

李云弋任由她抹，眼睛却凝视着她唇畔的弧度。一待她涂完，他倾身吻住她的唇，吻她的笑容，吻她的温柔。

“……一大清早的。”靖希嗔他了一眼。

李云弋笑着又吮了吮她的唇珠，而后掀门帘而出。

靖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跟着砰砰跳得极快，仿若有什么大事即将到来。

*

银装素裹，冰天雪窑。

圆形祭坛，夯筑而成。台阶有几百节之多，修得气势如虹，耸而入危。旌旗迎着风雪飘扬而展，神圣而庄严。

群臣都已到齐，几百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天地之间，仅北风嚎叫、雪声簌簌。

适从开道，李云弋阔步向前走。太皇太后、靖希和胡美人紧随其后。

礼乐起，后人跪。

整整一个多时辰，跪下叩首、拾阶而上又走梯而下。在这冰天雪地里，靖希走出一身汗，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终于，在晌午之前结束了祭祖仪式。

午膳皆是由白寅寺备的，依旧是素食。

君臣之中，唯有靖希等三人时女眷，她们用过膳便先行离场了。但左右无事，雪势也渐小，胡美人提议雪游白寅寺。

靖希点头称好，太皇太后面色不佳，看起来像是昨夜没有睡好。但亦没有拒绝。

她们走走停停，荷花虽谢、池水冰封，皑皑白雪压在飞檐之上，暗黄与白色相间，更别有一番风味。

当她们走过一座拱桥时，正逢道忍迎面走来。他双掌合十，道：“施主们在游园？”

“是啊，雪景难得。”三人中看着最为冷淡的胡美人先开口说的话，“不知道忍圣僧可否有空，带我们游园？”

道忍微微一笑：“自然。”

路上，靖希和胡美人兴致颇高，对道忍频频发问，道忍则耐心回答。

慢慢地，太皇太后就落到了后面。

道忍发觉后，立刻停住脚步回头，道：“施主，可是累了？若累了，前面有一座亭子可供休息。”

他坦然自若，磊落光明。

太皇太后晦暗不明地望了他一眼，道：“不必了，哀家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道忍就说：“贫僧恭送太皇太后。”

靖希和胡美人也接连行礼。

绿疏搀着太皇太后走远，她回头一眺，看见道忍对靖希在讲解着什么，脸上挂着淡笑，清润无匹。

太皇太后嫉火烧起，这厮昨晚还给她暗送秋波，传小字条，今日就胆敢对她的孙女眉目传情？八.九年不见，这沾风惹草的本事倒是愈发突出了！

她咬碎一口银牙，静等黑夜降临。

下午，唱经完毕，天已黑透。吃过晚膳，靖希独自回房，李云弋并未归。

她斜靠在榻上，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嘈杂声、叫喊声，还有火烧起来的哔啵声。有人大声喊：“不好啦！走水啦——”

靖希猛地惊醒。

*

半轮残月照，白寅寺后有一大片梅花林。

冬日铮铮开，幽香满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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