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2）

人鱼们脸色变得惊悚，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问题。

“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艾莉追问， “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海藻般的长发随着水波起伏，月光下苍白的几张脸晃了晃，它们低低地开口，仿佛齐声唱起了歌谣：“五百年前，伊修斯王子带领锡金族战士进攻翡翠森林，阿丽亚女王率领族人迎战誓死保卫郝恩族领地。两方人马激战了十一个白天，十个黑夜，湖水里浸满了鲜血和断肢，和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头颅，如你们有幸来这湖底，见一见那插在黝黑泥床中的森森白骨，它们洁白无暇，林林立立，在水波中招手舞蹈，这是一副多么美丽奇异的景象。诸神在上，在第十一个夜里，突然巨雷轰鸣，有如巨龙怒吼，除了此破爆之声，我们耳里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蓝色闪电蜿蜒密布夜空，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连满月也罕见踪迹，血色弥漫了森林，满目皆是红色。”

“从来没有过如此漫长的夜晚。我们躲在水里，在断肢残躯里瑟瑟发抖，美味的人肉不再是我们的食物，血液之味也不再甜美，一种强烈的恐惧抓紧了我们的心脏。诸神保佑。突然一切静止了，森林又恢复了平静，却悄无人息，连一个郝恩族人的气息也不曾留下。这梦魇般的经历留下无法解除的阴影，我们想要从湖底与大海联通之处返回海洋深处，远离这令人毛骨悚然之地，却发现再也游不出这遍布人骨的湖底。有神秘力量封印住了整个森林，连湖底也不例外。我们只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5个世纪……”

它们声音凄婉，整个湖面笼上一层诡异氛围，满月在血色天空里无声的照耀。

“这真是一段悲惨的往事。” 艾莉感同身受，她眼含泪花说，“ 如果我们能够想到办法解除封印，你们也能重新回到故乡。只是，这封印力量如此强大，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破解。”

“如果解除封印成功，那真是诸神保佑。而你们便会是我们最大的恩人，我们将会献出最诚挚的谢意，只不过……” 人鱼们露出一点点高兴的神色，又很快转为悲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诚挚的谢意？” 艾莉心里默默想到，“就算是人鱼之泪也会双手奉上？”

人鱼之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是，人鱼之泪极难保存，只能趁着泪水还在眼眶之中，和眼珠一起摘下，才能使用。因为人鱼之泪一旦离开眼球，便会变成没有药用功效的珍珠。献上人鱼之泪，便意味着献上自己的眼睛。这是人鱼最珍贵的东西。

“大祭司一个月之前做过幻梦，得了一个预言，不久之后翡翠森林的封印将会由命运之子解除。所以这件事即将有人完成，只是，不知道会是谁的注定之使命。” 格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既然都到了一条船上，大祭司的话也没有什么好藏着了。

这些人鱼的命运使他起了一些怜悯之心，如果这个预言能使它们接下来的日子保存有一些希望，再好不过。给磨难加了一个期限，磨难也变得让人容易忍受一些。

“可是幻梦里说的是，郝恩族古道重现……” 艾莉疑惑，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流传出去的只不过是一半的真实……”

她回忆起在神殿长廊遇到大祭司和格伦时的情形。封印将会消失一事，将会引来更多人觊觎，已经有很多传说中的宝藏与拿奥城的翡翠森林相关，冒险者们一直虎视眈眈，如果不是神秘封印的存在，想必他们早已翻遍了这座森林。危险邪恶如红龙女巫也阻挡不了他们渴求财富的脚步。

大祭司身为拿奥城的保护者，做了对外隐藏这个完整预言的选择。

“诸神保佑！” 听到格伦的话，人鱼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高兴极了，手牵手在水中游动起来。

与他们相比，鲁文，拉尔夫法师和罗兰显然过于淡定。显而易见，这不是什么新的消息，对他们来说。而这些信息量对于巴拉斯来说显然太大，他呆呆地坐着，试图消化理解。

“这林中结界是怎么一回事？这也与封印相关么？” 罗兰问，“为什么进入之人，都会法力消散？为什么森林里突然从白昼变为永恒的满月之夜？”

这个问题困扰大家已久，所有人都认真地等待着人鱼们的回答。

“我们也不知道。除了再也出不去，林中的生物并没有受到其他影响，这5个世纪里，还过着如同从前每一日的生活，一代一代。只是……” 正欢快庆祝的人鱼们停下，思考着说道，“每每有外人入侵之时，天色便会变得如此这般。”

它们看着暗红天空，又看着他们，脸色肃穆地说，“每一次，直到最后一位闯入者死去，才会恢复正常。”

人鱼们脸上的神情带着怜悯之意，如同他们已是奄奄一息必死之人。

“那红龙女巫不是闯入之人？” 罗兰思忖片刻，继续问道。

“红龙女巫乃上古魔物，半神半魔之身，原本就在中土大陆法理规则之外。郝恩族陨落后不久，它来到翡翠森林，在这儿圈了一块领地，在领地上制定了自己的法则。那儿与森林其他地方又是不一样的。我们虽然在这片森林湖泊生活了很久，所知却是有限。翡翠森林里的秘密也远比我们想象的多。有一些神秘的地方，比如曾经的郝恩族祭坛所在地镜湖，我们就完全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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