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点名（1/2）

天光大亮，秦远嘉站在温怀弋床边：“……阿且，醒醒。”

“你们秦家平时都是这样叫人起床的吗？”殷珑额角青筋一跳，挥开秦远嘉凑到温怀弋跟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喊，“——温怀弋！日上三竿了，做春梦呢？还不醒！”

殷珑动作简单粗暴，直接上手捏住温怀弋的鼻子，把他活活给憋醒了。温怀弋睁开眼，两张熟悉的脸入目。

然后他听到秦远嘉说：“我们秦家没人赖过床。”

温怀弋：“……”

他迷迷瞪瞪地想：……还在梦里，不然他小师兄怎么都回来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秦远嘉跟温容韶昨日夜里就已经到了温家，仓促间没和温怀弋支会一声。

他原本不想打扰温怀弋的清梦，任由他去，但都快到午时了，这人还没起。

师弟刚回家第一天就因为睡过头而缺席族中午会点名这类事，显然不在秦远嘉的考虑范围之中。

清剑尊要秦远嘉管束温怀弋，眼见他又有要睡个回笼觉的意思，秦远嘉有点头疼——温怀弋这再睡下去就真要错过午会点名的时辰了。

温应不在，点名的活儿落到了温容韶身上，后者一大早就去了前殿做准备，因此叫温怀弋起床这个责任只能由秦远嘉扛。

他脑海里浮现出温怀弋半梦半醒间脸上不大平静的神情：“又做梦了？”

这话听起来不像在梦里了。

温怀弋清醒了一点：“……嗯。”

他一身常服，换都没换，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

秦远嘉看他这个模样，伸手覆上温怀弋的额头。他手心一向带着凉，把温怀弋剩下的睡意全部打散了：“……用神过度，劳形伤神，你做什么了？”

温怀弋上一次识海这么疲惫是跟全清陵骚了一手静阳剑之后，秦远嘉心中有一个震撼的想法：他这刚回温家，该不会跑去和温家上下依次出风头去了吧？

……虽然温怀弋挺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温怀弋躲开他的手，捂着额角摇头：“不知道，就睡了一觉。”

他还能想起来一些昨晚梦境的碎片，但都串不到一起，只有一个声音循序渐进，越来越清晰。

温怀弋的头又开始痛，突然想念起秦远嘉放上来的那只手了，于是趁秦远嘉还没收，又把头探了过去。

那点温凉在眉心散开，虽然痛感没消，但靠着个东西总归舒服一些。

秦远嘉抽手的动作顿在半空：“……”

殷珑被他这副狗似的模样震惊到了，捂着脸：“别折腾人家了，温家午会要开始了。”

温怀弋丢完了人，翻身下床开始捯饬自己。

他想：他昨晚听见声儿了。

做了十年的梦，这是头一次。那些风声雨声不算，这是人声。

……虽然可能串场了。

温怀弋不用心剑，除了劳神以外，还有很大一个原因——他容易做梦。

他从九岁以后就时常会做一些和昨晚相似的梦，话本似的，可惜就是没头没尾，偶尔还循环播放。

说来也不是每晚都做，只是心剑要专注凝神，累极了难免把控不住自己的思想。

修心的心思玲珑，往往更容易胡思乱想。心剑好歹也有个“心”字擦边，他容易做夜梦不是什么稀罕事。

做梦也就算了，他梦里还什么都看不明白听不清，要是放在醒的时候，哪个说书先生把故事讲得这么膈应人，温怀弋已经把人家的摊子都掀了。

……他总不能把自己揍一顿不是。

温怀弋舒了口气，鬼使神差地念道：“……可这都是因你而犯的罪过。”

他总觉得前面应该还有个称谓，不然头轻脚重，说话的这位也太不会讲话了。

殷珑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你说什么？”

温怀弋：“说你长得好看！”

殷珑把嘴闭上，预备动手，结果愣了一下：“……我刀呢？”

温怀弋：“……”

心好大一兄弟。

秦远嘉把静阳剑取了过来，随口问他：“梦到什么了？”

温怀弋没想好对殷珑的回答，索性跃过，回他：“神仙打架。”

殷珑在旁边自个儿回忆起来了几日前的经过，看了一眼秦远嘉，又看了一眼温怀弋：“……”

他知道了，刀打架去了。

……

温家有一块单独辟出来的训练场，平时有什么事便会在练场的台上宣布，温怀弋到的时候，温容韶正在一边看名册。

温家共一千四百二十三名弟子，其中内门三百四十一名，外门弟子一千零八十二人。

每日都要清点一次人数，通常是外门各位师兄师姐清点好自己所管的弟子，再报给掌事师兄。一月点一次大名，由掌事师兄亲自执行。

……不管做了多久掌事师兄，温应还是每个月都要崩溃一次，抓温怀弋配合他去当温九光的说客：“大会半年一次好不好？三个月，两个月也可以！”

温怀弋十分机灵，说：“师兄，你潇洒啊。”

到底磨练出了那么多的风骨意气，每每往连明台上一站，居高临下看一千余人的时候，温应就觉得自己连根头发丝都能飞升。

他果然就不提了，能安稳到下一个月。

温容韶站在连明台上，一举一动都有当初温应的风采，放在温应身上是轻狂，放到他身上，就带出一点稳重来了。

秦远嘉和殷珑都是客，落座在外面，温怀弋绕着扫视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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