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溯（1/2）

温怀弋被这奇奇怪怪的肃然气氛搞得心一紧，以为温九光要说什么大事，结果温九光拖拉了半晌，前铺后垫地讲了一大堆，只有一句话是有意义的。

温九光说：“我门弟子当义不容辞，因此所有年轻弟子结伴外出猎魔，有想法的外门弟子也可同行，不日启程。”

……就这么一句话，还有小半句是场面话呢。

可为什么是七代弟子呢？

温怀弋心知肚明，他爹也在担忧“温岁七”这么一个存在，即便现在拿了魔修的理由来堵了悠悠众口，可也毫无有力的证据，事情消停得越久，反弹就越强烈。

不如趁此时遣走所有弟子，出去之后除妖猎魔也好，找个地方避世清修也罢，总之是有一个正义凛然的前缀挂在上面的。

温九光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待弟子差不多散去以后，温九光叫住温怀弋，温怀弋回过头，看到他眼里有点说不出口的情绪。

温怀弋是知道的。

他总觉得温九光对他是有点不公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当时在罚心堂前他被冤枉得跟个什么似的的时候，温九光也没站出来替他说过话。

还不如秦远嘉和温容韶呢。

好像温九光不是他亲爹，而是个没关系的陌路人一样。

温怀弋想了想以前的事，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当初生辰宴的时候，帮他出头的好像也不是他，而是温应。

温九光对温家的事劳心劳力，但对他似乎永远都不咸不淡，他也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长大了。

温怀弋感觉他还要多谢温应，他师兄真是又当爹又当娘，虽然不太尽职尽责，好歹也是把他拉扯大了。

可又怎么样呢？

温怀弋察言观色的功夫数一数二，在温九光的脸上品出了挺多东西，一时心里有些陈杂，但除了陈杂，似乎也没有其他突出一些的东西了。

因为温九光没给他的疼爱和感情，好像其他人都给他补上了，还是呈双倍添给他的。

扪心自问，温怀弋真切地认为他在清陵呆得更有滋有味，说一句不好听的，也许是从小对温九光的感情就不深，又早不早地去了静思庭封闭修学，之后马不停蹄地又去了清陵，都没什么时间细致感受“父爱如山”究竟是什么含义，因而他一直感觉温九光是可有可无的。

大概是其他人对他的真心实意他都心中有数，因此缺了温九光这一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他还特别没心没肺地觉得，如果温九光对他“父慈”，那他一定得要“子孝”才好，温怀弋对这一项丁点儿经验都没有，他那点儿孝心全孝敬给清剑尊和温应去了，剩下的连他两个师兄都不够分，更别提再多出一个人了。

……他就这么毫无出息地觉得，还是现在的状态更适合他逍遥快活，他和温九光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再说他也并非一点都不能理解温九光对他这般态度的原因。

温九光是要避嫌的，对他好一点就是溺爱，干脆推得他爹不疼又没娘爱，总有陆陆续续的人赶着来心疼他。

什么温淮枝啊、什么清剑尊啊、什么温冷棠啊，林林总总一大拉子人，还真没有对他不太好的。就连温堂秋那么个成天横眉冷对人世的人，对着他也硬憋出三分笑脸来，更别提同辈的几个师兄了。

温怀弋对温九光谈不上怨、也说不上狠，摸清这一点，他便使自己尽可能真诚地躬了躬身，问道：“怎么了？”

温九光犹豫了一下，叹道：“……一路小心。”

温怀弋眼睛一弯：“哎，好。”

恰在此时，温容韶快步而来，温怀弋看了一眼，他大师兄向自己微微点了个头，又转向温九光，开门见山地说道：“昨夜晚春宴之事，有一些事情我没把握故而没说，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端倪了。”

温怀弋刹住脚，听了一耳朵：“什么端倪啊？”

温容韶的掌心出现一只精美小巧的酒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杯子上有两条裂纹，有些狰狞地爬在上面。

温怀弋好奇地戳了两下，只感觉这杯子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异样，又或者不止一点，组合在一起显得疑雾重重起来。

温九光一见，皱起眉来，问温容韶：“这是回溯之法？”

温容韶小声地“嗯”了一下。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温九光话到一半，又自己掐了，叹了口气：“以后不要随意动用，伤身。”

回溯之法并不是什么禁术，但难，而且也没有什么能逆生死改天命的能力，因此也没什么人特意去学这些奇门杂学。

温怀弋倒听过这些，他因为感兴趣曾经了解过，据说能倒流时间的法门以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温怀弋不太信这些谣传，人嘛，总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还有人说温家能长玄灵天草呢，这都千儿八百年过去了，还不是一样没影儿？

就算真有，温怀弋也感觉不怎么能有人用得出来。

因为凡逆主流之法，都有或轻或重的反噬加诸人身，一旦承受不住，就是付不起相应的代价，逆生死改天命，听起来慷慨激昂，代价也必然是惊心动魄的。

生死有命，有生离便有死别，有相聚的时候就有散筵的时候，此事不可执着，因为再怎么样，也执着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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