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晨遇(1/2)
一语落地,屋里静悄悄的。
温怀弋没想到他刚刚让自己注意分寸,这时候反而自己还问起来了,低声叫了他一声:“小师兄!”
秦远嘉微微躬身,欲要致歉,但没等到他再说话,江君已经答他:“江罹。”
秦远嘉一颔首,马后炮似的放了个炮:“失礼了。”
温怀弋七窍生烟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听到江君失笑地道:“小友,应霖川其他的没有,但好在一百年悉心侍弄,山北开了些桃花,若不介意,明日天亮摘几枝回去酿酒也行。”
温怀弋心虚地说:“哪有让主人送礼的道理。”
他们来的途中,因为目的地是魔道,对燕且光又并无什么好感,也没准备什么礼——干什么!哪有正道修士登门给魔道送礼的道理!传出去还不得落人口实,贻笑大方?
燕且光把他话一断:“明日再说吧,天色太晚,这位……小友操劳太多,早点歇息好。”
他看着汨罗敷,犹豫了一下,才憋出来一个“小友”,显然察觉出了汨罗敷这豆芽菜一般的年纪。温怀弋跟着看了眼汨罗敷,见她神情恹恹,后知后觉地说:“……是哦,你还在长身体,跟着我们瞎熬什么!”
汨罗敷实在忍不住,踹了这狼心狗肺的温怀弋一脚,温怀弋“嘶”了一声:“小兔崽子你还学我?”
殷珑讥诮地道:“你怎么和谁都能掐起来,你今年满三岁了吗?会认字了吗?”
温怀弋倍觉牙疼地堵他:“我看你是讨打。”
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夜色已暗,几人各自随燕且光去了安排的住处。应霖川以前也是其他魔修呆过的地方,其中不知道哪一任主人是个会享受的,大大小小错错落落修了数间小屋,还取了几个风情别样的雅致名字——看来是给他的莺莺燕燕们住的。
温怀弋挑了个顺眼的,不知是不是稳过魂的缘故,他思绪清明,不太能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有几个无比不知所云的片段,像雨夜白雷般的一闪,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梦境,还是他的想象,突兀地出现在他识海中。
那人心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眉目却镌着笑,一字一顿地问他:“师尊,我是您的尘缘吗?”
……
翌日天明,起得最早的是陆青竹。
昨日动静闹得这么大,说他不知道肯定是在放屁,只是他尚有伤在身,又是灭了命沉秋分|身的罪魁祸首,出去难免成为炁吟川最大的撒气筒,反添麻烦,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左右……炁吟川是动不了手的。
他对事情的始末倒是清楚,炁吟川之所以不和燕且光交战,根本不是顾忌燕且光,而是因为他怕伤到江君。
江君和常人不同,光天化日里战斗力呈负值,不但是个拖油瓶,还是个随时随地容易因为燕且光而挂掉的倒霉鬼奴。实际他也并非是全然不能见光,但日光能侵蚀他的鬼体,每每都要休养良久才能养回来,假若长时间不能避开,他就有可能当场魂飞魄散了。
炁吟川受两种原因所迫,只要他还不想撕破脸皮,昨天便定然打不起来。大抵江君是他心底深处最后的一丝良知了。
陆青竹煎了碗药,又随手在里面加了一撮细细碎碎的粉末,因为被晒成了干药,味道更浓,一股叫人闻之发苦的药味儿便混着独有的奇特清香,随他身前还煎着的沸腾药汤散开——要是温怀弋在此,鼻子再稍微灵点儿,说不定就能闻出来这是他家特产玄灵草的味道。
……陆如倦还真能摘,这都几茬子时间过去了,陆青竹的兜里还揣着药引呢。
秦远嘉远远嗅到这股味道,循着走了过去。他负着剑,一身装束十分利落,陆青竹在旁边坐着等药,见他过来,礼貌地道:“秦道友早。”
秦远嘉没想到能在这个时辰看见他,有些惊讶,但与他不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也有过几面之缘,但都是在大场合下,或是有事在身。
陆青竹这人心气傲,不太主动和人相交,兼之秦远嘉也不是个活络性格,和温怀弋呆在一块儿尚且是个“冷面”,更别谈是和陆青竹放在一块儿了——他在外人眼里简直是个“冷面煞神”!
二人都不太好对付,也不好相处,因此虽有过浅薄的交集,但都停留在君子的点头之交上,故而陆青竹即使对他印象不错,这时也没再说话。
恰好药好了,他搁下正在钻研的书卷,起身去端药把,这般慢工出细活熬出来的药,虽然耗的时间多了点,但总比用灵力形成的灵火所熬的药药效好上一些。
陆青竹刚一起身,不料一个失衡,手不自然地往桌上一撑,撑得他的书页哗啦作响。
秦远嘉观他精神虽然不错,但脸色并算不得红润,便替他端了药壶放在桌上,药汤甫一晃动,药味儿越加浓郁起来。
这时候陆青竹才有点传言中“时刻命不久矣”的模样,跟他昨日那副舍我其谁的嚣张模样压根不像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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