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1/2)
清河府的玉家,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玉檀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只得了他这一个宝贝,便从小呵护在掌心,生怕他有何不测。只因在他出生时,娘胎里带的病几乎让他丧命。家里为他请了府州最好的大夫,也只是让他的病有了起色,但离一个健康、活蹦乱跳的正常孩子还是相差甚远。
这病说来也奇怪,按理说以大夫的医术和玉家的财力,想让他恢复如常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不算凶险的大病,却几次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家里不得不疑心是否是其他原因,不得已,只得又将府州有名的命师请了前来。
一见着玉檀的面相,命师便叹了口气,许久才说道:“他虽然命中自带富贵,可华盖入命,又逢空亡,是孤寡终生之命,且一生都会病疴缠体,唯有出家入道,方能一解此难。”说罢又道:“我见他与道门有缘,不若将其放在道观中长大。割舍了凡俗的困扰,病体自然也就康复了。”
他的父亲知道玉檀与道门有缘,却不忍心放他离去,只得苦苦哀求:“仙师,我玉家百年基业,到了我这一辈,也不过得了这一个心肝宝贝。我和我夫人年事渐长,于育嗣之事本就力不从心。夫人为了生育他更是伤了根本,几个妾也不是有福气的人。若是他走了,我家这基业可就无人继承了。到时候,我还有何颜面去见我的先祖?”
命师见状,便沉思半晌,道:“你若想留住这孩子,一生必定要费尽心思。若是平常人家,这孩子自然是活不久的。只是你家倒是不愁这个问题。”
玉家老爷郑重其事地给命师作了个长揖:“悉听仙师教诲。请仙师但说无妨。”
命师接着说道:“既然这孩子与道门有缘,但身不能入道,你便在府州为他捐上几座道观,再请道士坐镇,为他祝祷,并使香火不断,道观长存。香火延续一日,他便可多活一日。且他这个病,受不得一点苦楚,费不得半点心思。所以我才说,在平常人家,这个孩子绝对活不长久,在你家却是不愁这个问题。”
玉家是何等的人家,在清河府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贵,自然不会这方面吝惜银两。玉老爷便为玉檀在清河府捐了数座道馆,又请来道士为他日夜祝祷,从小便是再精细不过地服侍养育,这才勉强留他在膝下长大。
玉檀自小身边便奴仆环绕,任何小事都不需他亲自动手。便是连吃饭这种事,若是不想亲自嚼咽,都有奴仆用白玉杵将吃食细细地杵到烂软,省去他费力的功夫。穿在身上的衣物,必定是拿最好最轻柔的绸缎制成的,且不会浆洗第二遍,穿过一次便就扔了。
金山玉食,只要是他想要的,玉家财力所及之处必定都要满足。宫里的皇子公主,也不过是这般的待遇。
玉家怜惜玉檀体弱,待玉他长到七岁才为他请来西席,悉心教授他经典。一来使他免去去的苦楚,二来尽管他年幼,却已经隐隐有了惊人的容貌。玉家害怕引来一些不法之徒,便将这个金丝雀牢牢地豢养在家中,以至于只有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玉檀才会随着家人前往道观进香,在众人面前短暂地露个脸。
一开始的时候,还算无恙。但后来待他年纪渐渐大了,这偶尔的一个露面也能引得众人的痴狂。此时的玉檀已经通晓人事,也知道自己的容貌会引来众多狂蜂浪蝶。但他并不觉得惶恐,反而渐渐变得游戏人间起来。
城中的痴男怨女,大多因为他多情的缘故;又因他如此的心高气傲,非美貌的少年不与其来往。一时之间,城中无人不知晓多情又无情的玉家少爷。
只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即使他这般地眼高于顶,趋之若鹜者,仍不在少数。
少尹之子周从,便是这苦海众生其中一员。
周从三岁作诗,七岁成文,十五岁便中了举,是清河府有名的才子。他于庙会上对年少的玉檀一见钟情,求之不得后竟思之成狂。
只可惜,周从虽然才华过人,一张脸却生得再憨厚朴实不过,又兼肤色黧黑,身长八尺,生得健硕,实在是与他那妙笔生花的文采大大不符。而玉檀向来偏爱的都是些身姿柔弱,貌若好女的美少年,与其对坐时,颇有揽镜对照之感。所以,面对此等壮汉才子的示爱,玉檀连正眼也没给瞧一个。
可怜这厢的才子正是病魔缠体,而那边玉少爷则软玉温香,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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