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2）

那人看着他，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睛里是哈克察最不愿意见到的、却偏偏在他眼里看到了的怜悯。

“惺惺作态。”哈克察心想。

可是那人看着他的眼睛那么黑，黑的好像乌曜玉；他是那么真诚地看着哈克察，连那怜悯都似乎成了真的。

“我们草原人是鹰，是狮子，是无法驯服的猛兽。”哈克察想起了阿姆小时候对他说

的话。

那时候他还很小，小到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几岁。可是那个场景他却一直记得，仿佛刻在了他脑海中一般。

阿姆搂着他，一边帮他梳头发，一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可是大梁人是狐狸，是豺狼。他们有着野兽的心肠，又有着无比狡猾的头脑。哈克察，永远不要相信大梁人，他们的同情是最不值钱的物什，他们的眼泪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草原的篝火日夜不息，红红的火光映着哈克察稚嫩的脸庞，显得他的脸也红扑扑的。哈克察看着神思恍惚的阿姆，单纯的眼睛里满是不解：“阿姆，为什么呢？”

阿姆摸着他的脸，眼睛里是哈克察看不懂的痛苦：“哈克察，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可是，他还是把阿姆对他的告诫抛之脑后了。否则，他现在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又怎会需要承受这个大梁人可笑的同情?

就像阿姆说的，大梁人没有一个好人，那对看似无害的老夫妻如此，眼前这个大梁人也不会例外。

哈克察垂下了眼帘，打算无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又打乱了他的计划的人。只要无视他，待那人感到无趣了，自然是会离开的吧。

可等了一会儿，那人非但没走，反而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把他的下巴微微挑起，似乎在打量着他。哈克察看了他一眼，立马垂下了眸子，只看着那人如玉般白皙的掌心。

半晌，哈克察听见他说：“四儿，把他的绳子解了。”

那声音如珠似玉，轻声细语，听在哈克察耳朵里却犹如石破天惊。

“少爷，这是府尹大人吩咐要绑在这儿的人，咱们给他就这样解绑了，不太好吧？”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的声音，他称呼眼前这个人“少爷”。哈克察微微一转眼，这才看到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那人放下手，少年立马递上一块手绢。他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又将手绢扔回给少年，便转过身，竟是要打着伞往回走了。

四儿没得到少爷的回答，急的在原地直跺脚。

直到那人走远了，哈克察听见那人轻描淡写的声音从伞下远远地传来，隔着雨幕，似乎有点不真切。他说：“只管解了带回府去，其他的你不要管了。”

四儿“诶”了一声，果然就要来解他的绳子。

哈克察大惊，他刚刚割了那绳子许久，虽然尚未割断，但绳子上到底会有割过的痕迹，若是这人看见了，当街叫起来，他今天就别想走了。

可那被唤作“四儿”的少年仿佛没看见那绳子上的割痕一般，只顾着把捆着他手脚的绳子给解开了，一边低声问他：“你还能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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