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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缓缓点头：“嗯。”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沉吟了片刻，才在父亲和师叔饶有兴趣的目光下，沉声说道：“金鹏王朝的事情，我因为陆小凤卷了进去，杀了独孤一鹤，却救了孙秀青。”
“为父知道，那个姑娘为人倒是直白。”玉罗刹这么说着，表情里并无真正的赞许之意，反露出了几分危险。
西门吹雪按了按剑柄，淡淡说道：“独孤一鹤死后，峨眉派声名低落，华山派倒有一位姑娘初出江湖，来万梅山庄寻我执意挑战。”
秉持用剑的不是女人，只是对手，西门吹雪拔剑从不留情：“她的清风十三式，用的确实很好，我看完之后出手，没能杀了她，就邀请她多住一段时间，她答应了。”
“结果呢？”玉罗刹玩味的笑了笑：“你和她很处得来，而那个叫孙秀青的姑娘，没多久就主动提出要回峨眉，对吧？”
看自己的心上人与另外一个女子论剑相交，呵，那滋味绝对不好。特别，他的儿子虽冷漠但纯粹，真正熟悉他又同样爱剑的女子，本座才不相信会有不动心的。
西门吹雪抿抿唇：“是。”
这时，曲潇华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那么，两个姑娘，你喜欢谁？”
“华真真的剑很好，合该做个真正的剑客，而不是用剑的女人。至于孙秀青…”西门吹雪想了想，眼中难得露出迷茫：“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可说她喜欢我的时候，心境是有些触动。而她走了之后，我的剑变慢了。”
闻言，曲潇华眨了眨眼睛，心里明白西门吹雪怕是真的因这点儿感情，触摸到了先天边缘：“所以，你才外出寻剑客比剑，甚至想挑战叶孤城，以生死之战突破？”
“对。”西门吹雪轻轻一叹：“白云城主事务繁忙，但三十不到便是先天。论剑时，我问过，他也没有感情经历，有情道是以守护为筑基，守一城子民安居乐业。我走不了这条路，也没找到那份值得筑基的感情。”
话已至此，西门吹雪的嘴角却微微弯起：“不过，叶孤城提供了一个人的下落，她很适合做我今年下一个练剑目标，实力也正好伯仲之间，能让我在生死一瞬时，验证剑道变化。”
曲潇华莫名有了一个不怎么好的预感：“那个人，不会是公孙兰吧？”
这一回，西门吹雪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好半天才问道：“你该不会，又抢在了我前面？”
“很遗憾，虽不中亦不远矣。那个公孙兰，就是熊姥姥。”代曲潇华回答的，是玉罗刹，他同情的看着自己儿子：“昨晚上，她卖了一篮子毒栗子给你师叔，你师叔百毒不侵，吃了当然没事。那只贪吃的白老鼠吃了一个，目前还在床上躺尸。”
曲潇华干咳一声，摊手做无辜状：“所以，展昭那只猫正处于炸毛状态，满心满眼都是给他养的耗子报仇。我建议，你还是别去和他抢猎物了。”
西门吹雪：“……”说好的敌手又没了，心塞。
53.暗夜交锋
眼见西门吹雪冷脸告辞, 曲潇华笑倒在椅子里：“哈哈哈, 这回真没架可打了, 吹雪的运气简直没话说啊。”
“总比那只白耗子强。”已知道白玉堂是怎么中毒的，连玉罗刹都觉得，他实在是倒霉：“不过, 吹雪也不是就真的难觅对手。”
玉罗刹莞尔道：“他从叶孤城处得知了公孙兰的下落，却不好先苦主一步，定会主动告知展昭。”至于叶孤城是怎么知道的？呵，看来叶孤城和宫九互插的棋子不少。这海上两大势力不合，对于将与原随云合作的魔教, 倒是个好消息呢。
“哦，师兄的意思是，吹雪会去观战，并于战后挑战胜者？”曲潇华眨了眨眼睛, 忽然笑了起来：“师兄, 我想以修罗刀的身份, 也前往观战。”
玉罗刹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说着, 他便站起身，拍了拍曲潇华的肩膀：“戴上面具, 咱们一块儿走吧。”
“师兄，你竟也有兴趣？”曲潇华惊奇的说道：“我以为, 对你这大宗师来说, 先天以下的交手, 宛若过家家般无趣。”
玉罗刹敲了他一个板栗：“非也, 再强也不能目下无尘，失去了平常心，早晚会栽大跟头。你想想，当初我怎么对付石观音的？”
还能怎么对付？选中了我，提供了非常完整的情报，提示了石观音的真正弱点，还手把手磨砺我呗……但转念一想，曲潇华若有所思的颔首——在这个过程中，玉罗刹委实费了大力，对于石观音的状态也是了如指掌，确实不是轻敌。
“我明白了师兄。”曲潇华敛去笑意，表情严肃了起来：“不管站得多高多远，也断不会觉得，自己合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如今看来，师兄掌控魔教之法，虽是树立宗教信念，令教众尊之为魔神，却非真觉得自己是神是魔，也从未大意的对附近敌人失去戒备。
凝视师弟清澈见底的眼睛，玉罗刹微微点头，碧眸闪过满意：“魔教是西域无冕之王，可魔教教主先是武者，再是君王。所以，所谓帝王心术用在西域诸国上，与中原大为不同。关于这一点，我会慢慢教你。”
啧，师弟这么好的性子，这么好的资质，偏生必须从头教起。如果从小就在自己身边，这些东西他看着看着，也就明白了，真想把隐匿不报的师父从棺材里拉出来怼一顿啊！
师兄弟两人换上黑衣和面具，用了各自的隐藏之法，融入到夜色之中，跟着怒气冲冲的展昭与神色平静的西门吹雪，翻墙倒壁的来到郊外一处废弃了的砖窑。其四边被打了几个洞，仿若是窗户那般，而里面隐隐透着灯光。
一贯平和的剑气此时不太稳定，展昭手指抚上巨阙剑柄，站在窑外沉声说道：“开封府展昭，请见公孙大娘。”与此同时，西门吹雪闷不做声的落在不远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背后，眉心微微凝起。
寒酸的废弃砖窑内，传出了一声叹息，音调优雅但疑惑：“妾身久居南明，甚少入北宋，此番不过渡江一游，似乎没惹过开封府吧？”
“作为熊姥姥，你昨日才在我北宋疆土上，卖过一整篮毒栗子。”展昭的面容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声音也是冷淡的紧：“束手就擒，或者手底下见真章吧。”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中传来，可没等展昭说什么，公孙兰已推开窑门走了出来。她着七彩霓裳羽衣，身姿绰约如仙子，笑容明艳似朝霞，一现身便照亮了整个黑夜：“让南侠和西门庄主久等了，女人换衣服，总是需要些时间的。”
“无关大局之时，美丽的女子总能比姿色平平者多些特权。”忽然，沉闷的声线从远处树后传来，只见一个戴修罗面具的男子踏步走出。
天色已晚，除了近在咫尺却无人发觉的玉罗刹，没人瞧见曲潇华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只听他平静诉道：“不过，比起暮气沉沉、难以遮掩的石观音，确实是你青春活力、更胜一筹。”这个公孙兰，是他见到的唯一一个比石观音更美的女子。
听闻此等赞扬，公孙兰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只眸子闪了闪，便笑问道：“多谢修罗刀夸奖，你来此又为何事？”
“昨夜买下你那篮毒栗子的，是曲遥。”曲潇华淡淡说道：“曲遥是蛊师，蛊师百毒不侵，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公孙兰蓦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她看向展昭，似是俏皮的眨了眨美眸：“同僚中，曲遥买回毒栗子没出事，那能让南侠展昭这般怒不可遏的，想必是锦毛鼠白玉堂魂飞冥冥了吧？”
“早听说，陷空岛这位五员外很是英俊。”公孙兰惋惜的叹了口气：“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丧生在我随手为之的吃食上，当真…”最后两字未出，此女已悍然出手！
那全力以赴的剑光亮如白昼、快如惊鸿，直扑展昭脖颈，几乎让人根本来不及拔剑。但也只是几乎罢了，始终凝神戒备的展昭寸步未退，拔剑的那一刻，剑光似长虹贯日。
两股伯仲之间的内力执剑相撞，迸发的强光无比刺眼，而兵刃相交的脆响亦是清晰可闻。等现场安静下来时，公孙兰脸色潮红，手执一双系着鲜红彩缎的短剑，站在几步之外。
西门吹雪的剑正指向她，毫不怜香惜玉的怒斥道：“用剑者当诚于人，焉能胜负未分，就惧战离场！”
“呵呵。”一片静寂中，公孙兰笑了起来，妍丽的眉眼露出锋锐之色：“那敢问西门庄主，妾身要是杀了南侠，你和修罗刀会出手以众凌寡吗？”
西门吹雪很肯定的回答：“若如此，我不会出手。”他顿了一下，又冷冷道：“但以你所作所为，当在我下次出庄必杀名单之列。”
“西门庄主是君子，在下却只是刺客。”曲潇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声音又轻又柔，然杀意四溢：“可惜，今晚出现在这里之前，我忘记去找个愿意出钱买你命的雇主了。”
他缓缓向后退去，算是表明了不插手他人决战的态度，只道一句：“若你不死，下一回我会补上这个遗憾。”卖我毒栗子，害我被师兄罚抄毒经，在回去抄书前，我真的很想拔刀与你一较高下、至死方休！
“那倒是正好。”知道自己卖毒栗子给人师弟，已将修罗刀得罪深了，公孙兰依旧毫不示弱：“在下也想看看，第一刺客的刀，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狠厉。”
这么说着，她竟撇下展昭，双剑直逼曲潇华。夜色中，此女身穿霓裳羽衣，柔软的腰肢扭动独舞，灿烂的剑光美极了。但曲潇华不怒反笑，拔刀出鞘的那一霎，刀芒雷霆万钧般砸下，霸道刚烈的气势一览无余，就连天上明月都黯然失色。
“哐当！”刀与剑的相撞，以双剑折断为结局，而公孙兰被刀气远远掀飞，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此刻，再无须曲潇华说什么，展昭运起轻功便追了上去。
现场一片寂静，仿若天地间只剩下西门吹雪和曲潇华两人。他深深的看了曲潇华一眼，冷冷说道：“公孙兰，聪明反被聪明误。”
“确实，我们都没想到，她会故技重施，意图不战而逃。”曲潇华含笑回道：“这个方法其实不错，但人选错了。若我只是修罗刀，身为先天，对付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又才动过一次手的大美人，确实很可能轻敌。”
奈何，他才被玉罗刹教导过，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怕不是要罚抄毒经一百遍哟！这么想着，曲潇华转身走向原本的那棵树，玉罗刹还在等他：“我们先走了。”
至于公孙兰，受他全力以赴一刀，刀气入体、经脉紊乱，根本就逃不出多远。只要展昭够细心，抓活的自然不成问题。
仗着自己现在是修罗刀，曲潇华轻轻巧巧的走过去，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这些天，辛苦师兄了。不如我们一起走走，五羊城的夜景挺好看，夜市也很热闹。”
“嗯。”玉罗刹的脸色难得温和，但还是执意给自己与曲潇华都戴上了人~皮面具。他们俩在前面并肩而行，背影纠缠在一起。浑不知，西门吹雪在背后看着这一幕，眉头缓缓蹙起。
在渔火点点的江岸边转了转，最终，师兄弟俩人一起去了南园夜市，坐在一家彻夜不休的酒楼雅间内。曲潇华夹了一筷子白灼螺片，准确无误的放入了玉罗刹的碗里：“尝尝这个，是本地特色呢。”
要不要告诉师弟，他出去查案的时候，本座已经尝过了呢？看着曲潇华眉眼带笑的样子，玉罗刹纠结了一瞬，还是很给面子，装作是第一次尝试：“味道挺不错。”
瞧着曲潇华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玉罗刹暗暗好笑：“不过，再好吃也别想减了你的罚抄次数。”
“师兄！”曲潇华的笑容一僵：“好端端的，能别提这一茬嘛！”
玉罗刹忍俊不禁，体贴的没有再提，转而给曲潇华舀了一碗热汤：“江边风大，刚刚吹了一路，喝点烫的。”
“好。”曲潇华松了口气，一勺子一勺子品着汤羹，吃相斯文而优雅。
玉罗刹一边夹菜吃，一边问道：“公孙兰想必会被活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原想引君入瓮，现在依旧如此。”曲潇华的笑意多了几分狡黠：“公孙兰被擒，绣花大盗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合适的替罪人选，定会主动为我们献上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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