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起澜湖（1/2）

斗柄回寅（二十六）

东城内，初试中胜出的七十七位俊生早已聚集静候，今日又是笔试，这回终于不是站着写，每人各有一张方桌，足够的纸以及笔墨。

久等大人不来，台下众生又开始三三两两小声议论。

所议内容无非是今日又要考什么内容，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人忐忐忑忑内心紧张。

“唉，解兄，今日小弟还要你略微照顾才是！”解秋寅身边再次围上了与他热闹的狐朋狗友，言下之意，他们还想作弊。

解秋寅端坐于案前，认真磨着墨，闻言眉头一皱，面带羞涩小声开口道，“各位仁兄言重，前日仁兄带小弟去开阔眼界好不快活，我解某感激还来不及，今日仁兄有任何要求尽管开口，我解某定当全力相助绝不推脱！”

解秋寅此言一出，狐朋狗友的内心无不声鼓震翻天！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就差当场给解秋寅跪下谢恩了！

还考个屁！抱对了大腿，香车美人花前月下要啥有啥！

“……只不过……”解秋寅右手成拳食指弯曲上翘刮擦鼻梁，模样颇似有事难以启齿。

！！！

万事最怕一个‘只不过’和‘但是’，因为之前的都是废话！

这个‘只不过’，这欲言又止，这难以启齿，可吓坏了他的狐朋狗友！

“只不过什么？”一位仁兄抓住解秋寅手腕，十分真诚道，“解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同样也会全力相助绝不推脱！”

“对，解兄尽管说，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一位仁兄勾搭上解秋寅肩膀。

解秋寅一听，咳了两声，在狐朋狗友们的包围中道，“不瞒各位，小弟……小弟昨日去了赌坊，不想手气不好……所以……赊了好多银子……我又不敢告诉爷娘，不然他们非打死我不可……可是催债的要我三日之内还清欠款……可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实在走投无路了……”解秋寅说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你们懂的，我缺钱，各位家境优渥肯定不缺钱，所有有金给金有银给银吧，再不济给铜板也行。

这是解秋寅未说完的话，这些人一个更比一个精，哪能听不懂，当即纷纷上敬钱袋。

当场贿赂，解秋寅可不是傻子，他又咳了咳嗓子，“各位仁兄好意，小弟没齿难忘，看见后面站着的书童没？”

众人四下望去。

“好多书童，解兄指哪一个？”

“哎呀！你忘性真大！你看那些书童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一公子替他答话，“前日你没见着？”

“……太远了，看不清。”

“穿靛青儒的那个，扎个小短辫，蹲在地上用手画圈圈的那个。”

“哦！看到了。”

“对，他就是我的小书童，各——”解秋寅话被打断。

“解兄不必多说，我们都明白！”公子们心神领会，相互商量好先回原位。

四下偷瞄，见老翁没来，便一个接一个陆续到安演跟前，握住他的手将锦织钱袋放在他手里。

“你家公子要的，收好，别想私吞！”公子留下一句狠话，潇洒转身满面春光回到座位。

接着又走过来一个，放钱放狠话，然后转身。

！！！

安演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解秋寅来之前告诉他，以后不要去端盘子洗碗了，数都不会数的人，给十个铜钱都能飞上天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这话要是搁一般人身上，早就炸了，解秋寅也活不到现在。

可偏偏安演不是一般人。

他听了之后，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察觉到解秋寅不知不觉又流露出的傲慢态度，随即平静又认真道，“可是不端盘子不洗碗就挣不到钱，没钱就没饭吃没地方住，你学武忙得很，我得干活养活你养活我自己。”

“……”解秋寅听了心里酸酸的，“叫你别去就别去，钱的事交给我，我一天挣的比你一辈子挣的都多。”

安演笑，“一辈子算不过来……但感觉你在说大话。”

“等着别人送钱给你吧！”解秋寅搂上他的肩膀，“如果我说到做到，就得听我的，行不行？”

“……行吧。”安演也没放回事，“听你的。”

……

于是，今天还真有人来送钱了！！！

安演怀揣着大大小小鼓鼓囊囊的钱袋，蹲在地上，下巴都要惊脱臼了！

震惊之下，他直起腰抬头望向解秋寅，解秋寅单手支颐转身冲他眨眼一笑。

“这这这……”安演都要尖叫出来了！

厉害了……

“喂！恁小子咒啥儿，咋儿都给恁送钱？！”旁边的书童忍不住好奇。

安演大惊，一抬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坐在后方的书生们也都投来好奇目光。

“！！！”安演掀起裙子捂紧怀里的钱，急中生智，怒眼一瞪凶神恶煞道，“要恁管！一边儿去！”

“切！”

“切！”

“切！”

“……”

安演心扑通扑通狂跳，头低下看着地上画的圆圈，脸也刷的红了！

这下可发了！

秋寅，真有你的哈！

……

老翁于台上端坐，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人，同老翁一样的儒生打扮，于左侧台上端坐。

解秋寅只一眼，便看出这是谁了。

二试是‘论辩’，一共有六道论题，考生需将各自观点写于纸上，解秋寅拆下泥封看了一眼。

“……”

有点儿意思。

刚要提笔挥墨，后方不远处一位公子举手站起，老翁示意他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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