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超凡大排档唯一的小时工最近辞掉了工作，说是要去西藏寻找自我。仲夏，大排档的生意更好了，新上的铜锅牛蛙得到客人的一致好评，已经成为店内继小龙虾之后的第二主打产品。

“服务员，再来扎生啤。”

“服务员，我们的菜好了没有，等半小时了，隔壁桌比我们晚来，怎么先给他们上菜啊——”

“好、好、好，稍等啊。”何念穿着“超凡大排档”的广告衫，来回奔忙在食客之间。她脖子里搭一块白毛巾，以备随时擦汗。

“秦筝，3号桌在催了，好了吗？”何念被催得脑仁生疼，张老板最近回老家办事，只有她一个服务员忙前忙后。对大城市里的人来说，耐心是稀缺品。等待时间超过5分钟，他们就开始焦虑，即使手机不离手还是焦虑。仿佛能亲眼看到偷他们时间的贼。

“不用催，做好了我会叫你。”秦筝在后厨继续自己手边的事。不管客人催得多么过火，他都条理清晰地按自己的节奏进行。后厨温度很高，一台满是油渍的陈年小空调不停歇地转。秦筝打了赤膊，T恤后背湿了一整片。何念注意到，不管多热，未来师弟从来是帽不离头。他真的是有好多顶帽子，除了绿颜色的，各种颜色的棒球帽几乎都有。

算起来，虽然共事了好些天，何念不记得自己有看到过秦筝的上半边脸。他的眉眼似乎永远是在阴影里，被帽檐和镜框遮得严严实实。

他不多话，除了工作需要必须说的几句话，几乎是无话。客人不多的时候，何念会没话找话地跟未来小师弟唠几句，对方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绝不用两个字，而且从来不透露个人信息。

王喜才腿好后跟组去了横店，临行前嘱咐何念“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小师弟”！何念觉得自己要辜负师叔的信任。

“服务员——下单，精品牛蛙一锅，啤酒5瓶，烤羊肉串10串，板筋9串，羊腰子3串，韭菜1串，茄子2串……”“我那两串羊肉串不放辣啊！”“2瓶啤酒不要冰镇，胃不好。”“板筋烤久一点。”新来的一桌客人七嘴八舌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

何念眨巴了眨巴眼睛说“好”，客人疑惑地道：“小姑娘，你不在纸上记一下吗？”

“我记得住。”她记东西的能力很诡异，武学心法招式通常可以很快记住，读书的时候文字类的东西也记得快，理科类的公式定理填进脑袋却是泥牛入海。

秦筝在后厨短暂停顿了一下，继续翻炒他的小龙虾，红油托着香气滋滋冒着泡泡。

骆雨歇正式入住月租房，他花了几天适应新环境。翻身动作太大的话，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卫生间只有淋浴没有浴缸，莲蓬头要拍打一下出水才正常一点，没有纯净水只有自来水，洗手间灯的开关在一个很不趁手的地方，马桶要手动摁两三次才能冲干净，进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低头……

便利在的时候，不容易察觉，一旦不在，感知起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陈星三不五时地来转转，帮忙小修小补，骆雨歇觉得首席秘书最近看他的眼神莫名诡异，有点像穿白大褂的看小白鼠。每看一次，白大褂就在心中很用心地记录一次观察笔记，标题是：论把一只养尊处优的小胖鼠丢进贫民窟，他能活几天？

陈星：“老大……我在想，或者你可以找个工作……”

骆雨歇在客厅对付午饭，说是对付，也有五六个菜。他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尝尝，微微蹙眉，丢给在他身边转悠的糖豆儿。糖豆儿闻了闻，肥臀一扭，走了。这货最近闹情绪，试了十多种狗粮，没一样让这位祖宗满意。再贵的外卖也果然不好吃。常去吃饭的那几个地方这阵子不好去，圈子就屁大点，走哪都有老熟人意味深长的注视。

“我算了下，照现在的花法，不出一星期，老大你就得喝西北风了。”陈星正色。

？

他都已经开始吃外卖了……

“哎，我想阿姨做的菜了。”骆雨歇丢了筷子，往布面沙发一瘫。没瘫多久，他就起来挠背，挠不到的地方就让陈星帮忙。总感觉这小破房不干净，不会是有跳蚤吧，他好像是起疹子了。

“老大，我最近在投简历找工作，要不顺便帮你也投投简历？”陈星家最近也不好过，骆氏破产，陈秘书随即失业，正拖着知天命之年的身子重新投入找工作大军。“你有留学经历，会韩语、英语，学的又是热门的娱乐产业管理，应该可以找到不错的工作。”

骆雨歇是有留学经历，但哪个败家二世祖留学是为了出国学习？何况他中途退学，只能拿一张肄业证。至于英语、韩语，是能说两句，用来泡妹够用。

“行吧。”生而为人，谁不得卖身。不是不卖，时机未到。

首席秘书立刻务实地拿出笔记本电脑做简历，试图把前骆少夸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他边打字边继续说道：“老大，我建议你去菜市场自己买菜做饭，在找到工作之前，钱能省则省。附近就有一个农贸市场，东西挺齐全的，回头你可以去看看。”

骆雨歇叹了口气，跟被逼卖身的花魁娘子一样委屈巴巴地重新捡起筷子，继续吃他的外卖。味道似乎好了那么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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