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车队到达丽城的时候刚下过一场雨，街上的行人很少，空气中随处都弥漫着清雅的花香，待马车行至香味最浓处，苏府便到了。紫檀木的大门色泽幽深，府中的下人眉眼恭敬立于两旁，藕色长衫的袖口一朵金色曼陀罗花。

雪央跟在苏凛身边跨进了那道幽深的大门，周围的人掩饰不住地惊疑，从没有人能与他这般并肩而行，这女子必是不同的，他们觉得，这府里，也许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喜事。

苏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假山奇石，精致雕花的九曲回廊蜿蜒没有尽头。雪央跟着苏凛一直走，绕过第三个转角的时候，眼前忽然就开朗了。

樱花。

大片大片的樱花盛放得无法无天。

雪央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朝着樱树林走去。流风开口想要叫住她，被苏凛抬手制止，他看一眼雪央，转头对下人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流风去了前厅。

雪央步子越来越急，杏红衣裳拂过小道两旁低矮的花枝，一地落英缤纷。

路尽隐香处。路的尽头，她终于明白兄长的执念。

面前的男子一袭月白衣衫，执酒浅笑，青瓷杯里微光潋滟，映出容色倾城。她想，当初寒浊必定也是看见了这样的景致，才会一直念念不忘，蚀骨锥心。

落月抬头见她站在那里，凤目一挑，片刻的吃惊后，他优雅地起身微笑，举杯相邀。

“二小姐安好。”

“你认识我？”雪央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浅尝一口，淡香。人言苏府总管落月，容色绝尘，男女莫辨，好酒，惜花，以樱为最。这酒，想必便是以樱花酿制。

“我在庄里见过你的画像。”他说。

“庄里？那可不是寻常人去得的，看来你与寒浊交情匪浅。”她的话带有试探性，落月岂能不知她想探得什么，他垂目掩去自嘲，说道：“我与寒浊素有往来，也常因少爷交代的事拜访山庄，只是未曾有缘得见二小姐。”他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白衣风流，极端优雅，远远有三两侍女红着脸娇羞腼腆，快步走开。

而雪央却愣住了。既是素有往来，时常拜访，寒浊又为何会有那样深的思念？还有那些诗，那些画，又算什么？是她一直都想错了？

“你怕不是个假的吧？”她脱口问道。

落月被她逗乐了，一摊手，笑道：“假一赔十。”

“……”这商人府上的大管家呀。雪央也笑了，摆摆手喝了口酒：“罢了，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们的事，我才不管。”

苏凛来到前厅的时候，淮南王府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他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只让流风守在门口。那书生模样的人看见苏凛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微凉见过表少爷。”

苏凛略一颔首，在主位上坐下：“听说你十天前就到了，沈烨能让你在我这一住小半月，看来王府中诸事安好。”

“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微凉恭敬答道。

“那么你到我这里来，又是什么事情呢？”苏凛喝了口茶，悠悠问道。

微凉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苏凛，说道：“这是我家主人命我交给表少爷的，请您过目。”

苏凛接过信笺拆开，里面厚厚的一叠纸，他粗略看了看，上面写的全部都是诸如兵器，战马一类的物件，从数量上看，足以装备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

“我家主人说，请表少爷务必在七月前备齐以上所有物品。”

“除老王爷以外，随军出征的还有谁？”苏凛手上一抖将信装回信封，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王爷为主帅，大公子为副帅，二公子为先锋。”

“呵呵，他可真够狠的，这种有去无回的事情，竟然将父兄都送了出去。”苏凛说着瞥了一眼微凉，一双眼眸分明带了笑意，却又仿佛笼着一层迷离的光影。

微凉愈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了头说道：“个中缘由，表少爷应当明白。”

苏凛没有回话，看着信封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凉立在一旁，握着衣角的手心里沁出了汗。他跟随沈烨多年，见过的大人物不知凡几，却唯有在苏凛面前才会紧张，人人都说苏凛喜怒无常，性情反复，而他亲眼所见，记忆尤深。

良久，他终于又听到苏凛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是啊，我都明白，所以才会这样帮着他啊。”他把手中的信笺交给流风，说道，“按照王府的意思，七月之前一件也不许少。”流风领命退下。

“你回去告诉沈烨，我虽然答应帮他，但我始终是个商人，不论他最后能否成事，所花费的一切银两都会算在王府账上。”苏凛一边说一边走下座位，经过微凉身边也没有停留，径自走向门外，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他听见微凉的回答。

“表少爷放心，必当加倍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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