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李田待在有些阴冷的宗祠里已有三天，村民倒没有苛待他，该给的饭菜和棉被都给了，除了睡得不大安稳之外一切都还不错，只是每每想到往日里做的坏事就一阵心虚，连偷了哪家的鸡、砸了哪家的瓦这等子小事都在他记忆里来回滚动。

“轰隆——”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外面明亮的光线照进来让他不适地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清来人，激动地站起来，颤抖着说，“里正，你们……你们是来放我出去的么？”说完还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像是拍下了满身的晦气。

外面进来的几人眼里都闪过了同情，这年头要是被赶出村，怕是没有其他村子会接纳李田了，相当于断了他的生路……

毕竟是同个祖先流下来的血脉，他们沉默着没说话，这事只能摊到里正那儿。

里正粗砺的声音透着些无奈，“李田啊，你也别怪大家，虽说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我瞧着你并无诚心改错的意思。”顿了会儿，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继续道，“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李家村的人了。”

村民大多良善，自然有人不同意这个决定，他也有犹豫动摇过。

可是他多次听送饭的人说起李田这两日甚是暴躁，不仅没有反省错误还总是咒骂李二，说着一些奇里奇怪的话。如此这般，他还是坚持了最初的决定。

李田瞪大了眼，整个人笔挺的站着仿佛没明白里正的意思，等到他眼里的呆滞变成了了悟后，他眼神中满是慌乱和痛苦，“不，里正，你饶了我这次吧！那、那个小娘子她还小可能不记得我了，不会连累到村里的……”

“哎呀，李田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此事不仅是我们怕被连累的问题，真怕被累及的话我们大可将你关在这儿，等人来了交出去便是。”后头一个大汉忍不住李田的磨叽，挠挠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又没打你板子，你也不是缺了手脚不能自食其力，出去后大可以去城里谋个其他活计。”

最后，里正指了两个男子，让他们带着李田回他家那破屋子中收拾东西。这里面破旧的很，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带了几件衣服和罐子便沿着出村的小路走了出去。

那两个男人走之前还递了两双鞋子给他，再塞了几枚铜钱到他手上。在无人的地方，李田“呸”了声，心想着谁要你们假好心，要是真的那么好能不给他讲讲好话？

越想越不甘心，他和李二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对方为何屡屡针对自己？就算要死他也要拉一个陪葬的……

这般想着他转过身打算原路回去，却被窜出来的黑影压倒在地上，“咳咳……李二，你、你怎么在这……”李田被吓一跳，胸口被砸的闷痛，但让他心惊胆战的是李二那狰狞的神情。

尽管前几次李二一直针对自己，他却从没有在李二的脸上见过这般可怖的样子。

李二死死地摁住李田，眼睛猩红地像是要活吞了他。李田见那眼里一时是令人心碎的哀恸，一时是要噬骨吞血的愤恨，被吓得死命挣扎。

李二把人拖过去绑在了树干上，然后笑笑，声音在这清幽的林间显得有些渗人，“李田，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出手？”

李田自是不知，他哭丧着脸死命摇头，他刚刚就不该有多余的念头，出了村后就该往大路走。还想找李二算账，现在想想简直是不自量力，对方那手劲一手可以抓两个他了吧！

“十五年前，我和娘子初来李家村。十四年前，我娘子投河自尽。几天前，我从京城卖货回来，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李二今年三十多岁的年纪，十五年前正逢大乱饥荒，他带着新婚的娘子来了李家村落户，还庆幸自己找到了这么个安稳渡日的地方，却不曾想一年后原本过得甜甜蜜蜜的日子就翻天覆地了一番。

他娘子突然投河自尽，人捞上来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模糊发臭了，只能快些葬了。他一直在想当初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她那般坚韧性子的女子都受不住。

半月前，他准备把新酿的酒埋进从前家门口和妻子一起种下的枇杷树下，却挖到一个鎏金盒子，里面放了一封信。虽然认得此信是娘子的笔迹，奈何他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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