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2）

手是冰凉的。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衣服是湿的，头发是湿的，手和手臂都是冷的，只有脸在高烧的作用下发红，嘴唇也是红的，抬头无辜地看着他。

完了，有点想亲上去。

陈舟拉他：“走。”

拽了几下，容言不动，站在原地。

他回头，有点恼怒，本来就冷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你干什么？”

容言生着病，脑子倒还算清楚，不见得屁颠屁颠就跟人跑了，他问他：“你干什么？”

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陈舟已经想蛮力拉他走了。

他松开手，怒极反笑：“你不走是吧。”

当然不是不走。

走了去哪啊？

他把女儿带过来了。他还想带他去哪？不怕回家女儿和妈告状吗？

刚才的那个拥抱美好得像梦一样。但未必是出于什么旧情。

也许他只是看到他跪石玉芬，以为他是作秀给他看。

所以配合一下他的作秀。

可是不是这样。他只是在赎罪。

皮肤的触感还如此真实。他的手触碰过的地方还在一阵阵发烫…

容言，管住自己，不要做什么没脑子的事情。

都说好了的，过了这两年，就去凉城。再也不要和他有瓜葛了。他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他是添乱的。

是污点。

他深呼吸了几次，礼貌地提了提嘴角：“你有你要去的地方，我有我要去的地方。各走各的没什么不好。”

桥归桥，路归路。

终于说出来了。

一年前他去见他，是他最后一次抗争，最后一次挽留。陈舟没有含住他的橄榄枝。他现在不奢望什么，就求他别招他。

别让那一点顽固到近乎恶毒的爱意重新生根发芽。

陈舟怔了怔，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连说了三个“好”子，抱上小船，转身往玻璃房外走。

容言看着他出的门。陈舟贴在小女儿的耳朵上说了什么耳语，女孩儿咯咯直笑。

太温馨了。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

外面的雨停了。容言转过身，目光冰凉。

墓碑还是那一些墓碑，没多没少。

他心里隐隐作疼，竟然生出大不敬的想法，想随便踹一个试试。

石玉芬的位置，“容言立”三个字依然耻辱地深刻着。

他蹲下来，手指摩挲过他亲手刻下的字，有点入神。

以至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时候，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陈舟过来的时候是刻意放轻了脚步的。

他方才交代了小船，让她把香烛什么的东西先提着，在门外等着，等会儿自己走。

小船走路挺利索的。只不过刚才雨大，她太矮，在伞下怕罩不住，才只得抱着。现在雨停了，他的手自然得空出来…去抱抱其他人。

容言有点排斥他。他看出来了。

他叹口气，在他不断挣扎的时候，轻轻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别闹，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又拿出警告小船的那一套：“别逼我现在抽你。”

后来就不怎么动了。

不知道是警告起效果了，还是累了。

容言轻了不少，身高长了点，不太好抱，体重居然还不及从前。

抱上去都没肉，硌人。

他埋头在他怀里，恍惚间让他想起，他们初初在一起的时候，他把他从围殴中解救出来，也是这样，有点害羞，又很幸福的样子。

小船在旁边走路的时候，停不下来的说话，看到水洼就要踩，还要踩得响响的，让陈舟听到了才罢休。

这不是讨骂。

陈舟瞪了她一眼：“弄湿了回家自己洗小鞋子。”

小船故意又踩了两声，佯怒：“你不疼我。你都不抱我。哥哥这么大了，为什么你抱他。”

“哥哥”有点没脸。这会儿了再抵抗太无力了。而且他烧得狠，手脚都是软的。

好不容易重温多年前的感觉，暖意和高烧，一起把他最后一点理智焚毁殆尽。

他往陈舟身上贴了贴。过度的精神压力和失眠充斥着他这些年。他许久没有过这么疲倦，这么想要好好睡一觉的体验。

他自顾自睡去前一秒，自暴自弃地想着，去他妈的吧，爱去哪去哪，最好扔到外面护城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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