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狱里是可以给家里打电话的，每个月也有一次两小时的探视时间。

陈舟从来没用过。

当安排的探视时间到了，狱警探头进来喊了一句：“陈舟，有人找。”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凉意来。

事发时是午休时间。容言一如既往地粘着陈舟，走到哪黏到哪。

他被陈舟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气吓得惴惴不安，在陈舟甩门走后，他茫然地请教了寝室诸位：“陈哥…怎么这么大火气？”

龚柱道：“我怎么知道。”

他看向和陈舟呆的时间最长的陆成江：“别的我不清楚，老陆，你印象里有人来探过陈哥的监吗？”

陆成江摇头。

容言心沉了沉。

探监的时候要带手铐才能进去。给陈舟上铐的狱警暗示性地说了一句：“别冲动。”

——可他实在太想冲动了，他想在进去的时候挣脱开身边的狱警，然后，然后冲上去，用银白冰冷的手铐绞住男人的脖子，缓慢地，享受地，让他窒息。

——在死之前，一个字，一个字也不要他说出来。

——他不想听。

“陈舟。”

这个男人眉眼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西装笔挺，只有两鬓斑白了一些。

陈舟挑眉，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死了？”

韩先勇默然点头。

陈舟僵硬地笑了一下：“我走了。”转身准备离开。

人家探监要两小时，陈舟只要两秒钟。

“等一下，杀了她的人…”

“杀了她的人是你！”陈舟厉声道。

他转身大跨步向韩先勇走过去，速度快得连狱警都没拦住。他抓住他的衣领，向他的耳朵吼叫：“杀了他的人是你！”

一秒，两秒，三秒。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见笑。”他恢复了冷静，松开他，嫌恶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轻慢地说了句，被过来的狱警带走了。

容言发觉自陈舟回来后情绪就非常奇怪。

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脾气依然挺臭，但不损人了，没什么必要就不说话。

他们俩的关系暂时还没亲密到这个程度。他除了仗着陈舟骨子里是个君子不会打他粘着他外，还并不敢问这样明显是探听隐私会触怒对方的问题。

下午一如既往地做彩灯。容言的工位就在陈舟旁边。

做彩灯是带着防护用具的。容言悄悄往旁边瞄，只能看到一双露出来的眼睛和被高挺的鼻梁撑起的口罩。

陈舟笑得很少，可真笑了眼睛很好看。被逗乐了，眼皮子一抬，卧蚕就纠结在一起了。

工作的时候，他的眼神通常是漫不经心，没有聚焦的。毕竟穿彩灯不是什么需要脑子的活。

今天他紧紧地盯着彩灯，像是想把它瞪得自燃起来。

今天他根本没怎么拿正眼瞧过人。

话到了嘴边，一瞬间的冲动，就问出来了：“为什么不高兴？”

陈舟被人从自己的思维里拉出来，更加不高兴了。这小孩儿怎么没一点眼力见儿。他哼了声：“干你的，关你屁事。”

交流这种事有了第一次是很容易一而再再而三的，没问出来就罢了，一句出口，那就别想让容言无功而返。

“你说嘛。一直皱着眉头凶巴巴的，我有点心…呸，害怕。”

一个“心疼”险些冲出来，被容言活生生又咽了回去。

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容言暗暗警告自己。

被无视还是有点丢不掉的委屈。

幸亏带着口罩，陈舟看不出来小孩儿脸早就红了，只看得见他眼角又出来一点可疑的红色。委屈的就像他才是那个心情不好的。

心里忽然软了一下，是被弄堂口的奶猫轻轻挠着掌心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和你说没有意义。我妈死了，就这样。”

“生老病死，轮回而已。”

容言悚然动容。

他愣了会儿神，没头没脑地问道：“逝者安息…她怎么…她怎么走的？你才二十三岁，她应该还年轻啊。”

陈舟对这种刨根问底的人简直深恶痛绝。他不想回答，因此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令人费解之处：“你从哪知道我二十三岁？”

“…”容言呆了呆，旋即反应过来，“这不重要。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转移话题？”陈舟语气陡然讥讽，“我们有什么话题？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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