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遇到这种事儿第一个到达战场的永远是方羽。

他过来和稀泥打圆场：“陈哥不就洗个衣服嘛。这黑灯瞎火的，容言看错了，把您裤子洗了。多好一事儿啊…”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容言，叫他点点头，敷衍过去。

人看不见的地方，容言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怎么办？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蒙混过去？

陈舟碍着面子，留着那层窗户纸迟迟不捅，可早就把他从天灵盖到脚底板看了个通透。一次一次的点出来提醒他，不是不会做人故意给他难堪，无非是看着小孩太死心眼，于心不忍，又怕拖久了更难过。

容言不懂。他的字典里，对陈舟从来没有过“放弃”俩字。

所以也想让陈舟看明白。

他一遍遍问自己，那天在宿舍名单上看到“陈舟”时若狂的欢欣，难道是为了这么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暧昧含混？

就要让陈舟觉得他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

容言十九——生日快到了，所以是快二十了。

他一直温柔善良，或者说是软弱可欺。这二十年在无数人的艳羡里摸爬滚打。能不能，也为自己试一次？

不求一个结果，因为没有结果。

二十年的勇气，够不够他孤注一掷的说一句“我喜欢你”，好让他的心上人明白他的心意？

方羽尚在滔滔不绝，容言已经听不清了。

他勉力压下翻腾的自卑感，拍了拍方羽的肩，示意他停下。

方羽疑惑的回头，见容言对他提了提嘴角，眼睛里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坚定。

和容言相识不过短短两个月，他给人的印象从一而终，一直是温软的。

他大致明白他做的这个决定，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他静静退开了一步。

“陈哥…陈舟。”容言抬眼直视陈舟，声音细弱的颤了颤，被陈舟一扫，那一点点火苗也快要吹灯拔蜡了。

他狠命掐了自己一把。争气，容言，千万要争气。

陈舟黑着脸等着，看这小兔崽子能翻出什么花头来。

“…裤子我没拿错。”半天憋了这么一句出来，容言很是难捱，“我是故意要洗你的。”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

…

终于说出来了。容言如释重负，突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心里说了无数遍的话终于开诚布公，有了一个实际的对象。

虽然那对象是木头的，是石头的，是只会摇头的，也远远比不上更深夜半喃喃私语着告白却无人应答来的凄凉。

好嘛，总算是说了。

…

饶是陈舟见惯了大风大浪，这样尴尬的局面被当众表白，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我该说什么？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浮现出这个问题，竟然半天找不到答案。

当然，从容言的视角打量过去，陈舟还是正在不动声色的酝酿着拒绝。

哦，其实早就知道。

陈舟也不是个雏儿了，纵然过了三年监狱生活，偶尔还是能记得年少风流的莺莺燕燕。

他们这帮不读书的“坏种”，不谈恋爱的才是极少数。陈舟不谈，不代表没有姑娘倒贴。那些或清纯或风骚的女孩们，瞧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会闪着光——

像容言一样。

他逃避这样的光，甚至是厌恶。

人厌恶某种东西，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拥有过。

陈舟嫉妒这些和他一般大的少男少女们都有着“爱”的能力——而他没有，他不会，他不想，所以他离开，他拒绝。

于是他突兀的笑了声，仿佛听到什么极幼稚的笑话：“你说你喜欢——喜欢我？”

容言一腔热血渐渐凉了。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拜托。”陈舟把那条引起争端的裤子丢得远远的，“我们是一个监狱的。懂吗？女囚是分开关的。所以老子是个男的，你也是个男的…小孩，你还想说什么？”

容言紧紧咬住下唇，提醒自己，知道的知道的，早就知道自不量力的结果是这个的…

“老子进来三年了，你才三个月，就他妈饥渴了？”陈舟无趣的掏了掏耳朵，伸手提溜着容言的衬衫领子，把他拎到门外，“看好了。你看到什么了？”

容言不明就里，老老实实的回答：“宿舍。”

“对，真聪明。”陈舟讽刺道，“告诉你，这儿一共有七十多个宿舍，平均每俩宿舍你就能找到一个人和你一样。嗯，是那个。”

他笑了笑：“你尽可以喜欢他们去。他们欢迎的很，毕竟里面没有花花世界精彩，待久了没个伴儿容易疯。”

“我说过，我不歧视。我什么没见过。”陈舟指了指自己，“可惜，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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