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匪帮探戈 > 第十八章上章

第十八章上章(1/2)

目录

十八

直到我们回到房子里的时候,时候也不算早了,山里的天黑得快,我往树林的方向望去,黑黢黢的,风吹过去树叶像银片似的相撞作响,一眼看不见里头有什么。然而马克西姆却还没有回来,我不免为他担心,拿着枪守在门边上等着他回来,因为是自家的猎场,我倒不担心他陷在自己设的陷阱里,我只怕他心烦,在树林里死耗,也不留心夜间行走的野兽袭击。他在树林里晃荡这么久,中午也没吃东西,衣服也穿的很单薄,山里入夜越发亮了,我又怕他回来该病倒了。

然而叔公却一点也不担心,不仅不担心,还自得得很,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我领他到地窖里去,把这几天我们贮藏的野味给拿出来。拿的时候还十分担心,怕那内脏血液都放久了味道馊了,但山里气候阴凉,又藏在冰柜里,叔公发现还能吃,高兴坏了,忙叫我我抬上去。我心想,叔公大概跟我一样很喜欢吃血液罢,竟然那样欢喜。

于是乎,我正在门廊外头等着马克西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叔公脱了马甲,挽起袖子就在厨房里忙乎,一句话也没问马克西姆怎么样了,只管将那一大盘鹿血洒上盐好结块,一边等,他一边将那今天在杂货店买的墨西哥红辣椒连着醋和酒,加了白糖,在锅里爆炒出油,完了将结好的鹿血块都倒进去,取了我前几天晒的野菜,一并慢炖,炖得屋里又香又呛,叔公很得意,又拿了解了冻得鹿肉鹿筋过水,准备煲鹿肉羹。

我瞧不惯他那种不着不急的样子,便走回去,走得越近,那鹿血旺的味道越是香得直钻人鼻子,我直看着那朱红色的血块在红通通的辣椒油里翻滚,衬在一边的野菜是沥晒过后的苍绿色,一同在锅里呼噜呼噜地直冒白气,那颜色看着丰盛又喜气,催得人口胃大开。

我看了一眼锅里的血旺,又转过脸去看叔公,问他:“这么晚了他都不回来,您可还真有心思做菜。也不想想怎么把人找回来”

叔公嗤笑一声,手里还忙活着倒腾鹿肉和鹿筋,他把那鹿最软的腩肉连同鹿筋都切成小块儿,图的是这样容易煮的烂,入口就绵嚅地融在·口舌上了。我看他把袖子挽到手臂上,露出两节白花花的手臂,手指和臂骨都又长又直,被细致的皮肤裹着,握着把银晃晃的刀,对付那还没完全化开冻的鹿肉,却又是手起刀落,俐落得很。你瞧着那样一双手,是骨节分明、白亮干净 ,但你也丝毫无法怀疑也是同一双手,扣动扳机、杀人分尸。这是一双情人的手,也是一双谋杀犯的手。

“用得着找么?他肚子饿了自然就会回来的,他是饿不得的。”叔公回答。

我看着那一大锅鹿血,实在馋得很,就想用勺子舀一块,结果却被叔公即刻阻止,打开了我的手,怪责道:“不许偷吃,是要留给我的马克西姆的。”

我听了很不屑,就说他:“你的马克西姆么?你这么说别人不一定认咧。”

叔公却即刻反应过来,追问我:“那你什么意思?”

说起来想想,我这个人当时私底下确实坏得很,看不得叔公得意洋洋的模样,能给他这样自以为拥有一切控制一切的人来一记猝不及防的打击,我居然很是快乐的。

“他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了,帮会里的人现在敬重红姑的人多过你的,你便要有继承人做傀儡,好堵住想要你让位红姑的嘴,好守住你那点荣华富贵。叔公,你以为自己多么高明,只不过是我们太爱了罢了。跟在你身边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你却还是觉得能轻易让他跟你回去。”

我这样说得坦白,就是想看他诧异,想看他失落,可他竟全然没有,反而只是说:“他可真爱惜你。”

我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呆呆地望着他,他抓起火炉旁边的抹布,用力地攥在手里,有些痴可又有些恨,对我说:“他那么爱惜你,连我也不要了。”

“你……你什么意思?”我追问。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下头,用那块抹布又擦了擦手,低着头,往炖着鹿肉和鹿筋的锅里添了点酒和盐,又调了调火势,才转过身来,靠坐在流理台上,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有些苍白地跟我说:“他觉得……他怕你会变得像泽轩一样,他一直觉得是我的错。”

“泽轩是谁?”

他抬起他那双狼眼看了看我,语气冰冷地说:“泽轩是我的儿子。”

“那他怎么样了?”

“死了。”

“为什么?”

“我割开了他的喉咙。”

我立在原地,壁炉在我身后如同地狱火一般熊熊燃烧,但我遍体生寒,连话都不会说了,泽轩,泽轩,这是个我从没见过的表叔的名字,但即使如此,我想及某个对我来说面目不清的人给割破喉咙,鲜血像放闸的河水般涌流,我就不由得带入了我自己。为什么,我满心满怀都想问为什么,我眼前这个斯文体面的男人,做得出屠戮骨肉的事,又如何不会做到我身上来。

叔公是识眼色的人,瞧我呆呆立着不说话,就知道我害怕,擅自与我解释起来,我后来回过神来,便尽我可能地如下逐字记录下来:

郁文,你莫要怪我从不和你说,这种事要怎么说才不至于使你害怕呢。我觉得很诡异的是,这种事若果放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这便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瞬间,必须有戏剧冲突异常激烈的场面和耸人听闻的音乐,以来说明,这是一件多么恐怖又重大的事。但这不是,真不是,在当时这也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但日子过得越久,我越发现,泽轩除了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一重身份之外,其实他和我过往所经历过的对手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我可以将彼特·什拜塔、亚历山大·克莱恩之类的人当做普通往事告诉你,那么泽轩也可以。

也许你会好奇,像我这样有三个丈夫的人,哪里来的孩子呢?关于这个,我想你从我从前叙述的往事里也能感觉到,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纯正的同性恋,当然也不是异性恋,我只是单纯不想被定义而已,我看待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常常都是以他们的个性来感受他们对于我来说的吸引力。这种说法可能对你来说,甚至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是个很赶潮流很先锋的说法,但我确实一直都是如此的,可能也因为我在性爱上的这种毫无边界的态度,让我染上了四处留情的坏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