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二十五
“我想放烟花。“
格鲁申卡说。
为了她这句话，马克西姆傍晚一个人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两大箱的烟花，大家吃过晚饭后，上到天台上去放那些烟花。我不得不说，格鲁申卡让我妒忌，虽然我们迅速地发展出了一段坚实的友谊，但是她还是令我妒忌万分，我妒忌她的美貌，更妒忌她仿佛与生俱来地有股感染人心的力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早年的经历使她练就的气质，使她能随意支配任何人，不是用严苛的命令，也不是娇媚的撒娇，而是一声轻而快活的话语。
这股力量驱使着马克西姆为她完成任何事，甚至蔓延到这个家的所有人身上，包括叔公，这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但叔公显然也被她取悦了，和威廉两个人拿着仙女棒烟花挥舞大笑，是那种我从没听过的笑声，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满足和快乐。
马克西姆为了胜过所有人，将许多冲天炮烟花困成结实的一扎，一次性地点燃了，还大声吆喝着叔公来看，要他来看，这才是真正的烟花。那些冲天炮在夜空中胡乱飞舞，烟气弥漫地到处都是，本来大家聚在一起·玩得十分开心，被他这么一搅和，四散逃开来，免得被他击中，气得叔公直向他叫骂：“我操你妈的！你那是加特林！“
马克西姆不怒反笑，还笑得极大声，对于自己把好好的一个烟花聚会变成战场的成果十分满意。
”你还笑？“叔公直跺脚。”你他妈是狗吗？“
”你听说过那个传说吗？“格鲁申卡和我聚在角落里，对我说：”双头人的故事。“
”你是说，从前人类有两个头，四只手和四只脚，被神明分为两半的故事？“
”因为那样的人太强大，令神明害怕。所以人类接下来的一生都在寻找自己被分开的另一半。而当他们找到了，就连神灵也无法阻挡他们。“格鲁申卡凝视着远处马克西姆燃烧的烟火。”他们就是那两半。“
”你说马克西姆和李？“
”对。“
我笑了，说：“是啊，刚刚其中一半还骂另一半是狗呢？“
”文小姐，不是所有关系都是纯粹又美好的。有时里面充满了不足和杂质，但并不代表那就是不完美的。“格鲁申卡缓声说。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像格鲁申卡说得那样无懈可击，但就我看来，李和马克西姆的关系更像路易斯小姐说的那样“地狱都比他们好一点“。
过了几天，格鲁申卡突然提出想要去马克西姆的猎场看看，马克西姆一口答应下来了，收拾了点东西，说走就走。这是事来得突然，格鲁申卡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在此之前，马克西姆带去猎场的人除了叔公，就只有我，然而这一次马克西姆压根就没考虑过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为这事妒忌得发狂，又不好表现出来，就拿家里的女佣人出气，她们在端碗时不注意，汤汁撒到了我的手上，我就动手扇了其中一个丫头的脸。
这事被叔公看得一清二楚，吃过了饭，就把我单独留下来，教训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气就撒到债主头上，动手打佣人算什么本事？“
叔公那轻蔑的语气激得我更加恼怒，便反驳道：“是，我没本事，我一点本事都没有，我不是您的孙侄女，格鲁申卡有本事，您去认她做孙侄女吧。“
叔公剜了我一眼，压低了声音，威慑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不敢再回嘴了，放低了姿态，低声说：“您就这样让格鲁申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就像你说的，那是她的本事，你没有，你就看着别人好好学。光在那干瞪眼有什么用啊？“叔公也放缓了声调。
”不就是些魅惑人的本事。“我啐道。
”你可不能这么说。“叔公悠然地微笑，说：”知道我为什么有三个丈夫吗？“
我困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因为您贪得无厌。“
叔公大笑。“这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得到谁，就能得到谁。“
”我不明白。“
叔公咂了咂嘴，思考了片刻，说：“你见过马克西姆妒忌的样子吗？“
”没有。而且您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想见见吗？“
我想起马克西姆自格鲁申卡来了以后对我的漠视，一赌气之下，回答：“想，特别想。”
“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就这样，只有我和叔公两个人，驱车前往了州立监狱。在停车场，我们刚一下车，叔公朝远处一个人影唤了一声，那人应声而来。
“介绍一下，乔瑟夫·费奇，这是我孙侄女，李郁文。”叔公等乔瑟夫来到了我们跟前，介绍道。
来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削，双颧突出，一双蓝眼睛，黑头发，用油抹到脑后，神情阴鹜，乍一看去十分令人惧怕。不过他对我的态度还算友善，朝我点点头，礼貌地称了一声：“文小姐。”
“费奇先生。“我应道。
叔公先问道：“你今天也来看他？“
乔瑟夫答道：“我刚到，还没见到他。“
”真不巧，我们今天也来看他。“
乔瑟夫打量了我一眼，稍一思索，目光便回到我叔公脸上，说：“你们去吧，我下次再来，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怎么好意思……“叔公客气道。
”他大概更想看到你们。“乔瑟夫说。”去吧。“
”看你说的……“叔公暧昧地笑道。”走吧，郁文。“
我们和乔瑟夫告了别，便往监狱里去。搜身检查时我问叔公：“我们是来看亚历山大的吗？“
叔公点点头，说：“刚刚那位乔瑟夫·费奇是他的手下。“
”手下？“我左右扫了一眼，看他们检查完了，我就赶紧走上前去贴着叔公并行，问：”亚历山大被关了这么多年，在外面还有他的势力吗？“
叔公听了我的话，竟还带着些许敬佩地感叹道：“这就是他的能耐啊。“
”您为什么带我来看他？“
”你听我们讲他听了这么些时候，难道不想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吗？“
我们被带到了探视室，坐着等候亚历山大被带出来。我很难说我不感到紧张，心里猜想着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曾经能与马克西姆一争高下。正当我猜想着，囚犯室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橘色囚服的高大身影，来人长了一头金白交杂的头发，被整整齐齐地用头油抹到了脑后，一双令人惊叹的海水蓝眼睛，面容周正，微笑时眼便会泛起和他年龄相称的皱纹，一只耳朵上缺了一半，神色和马克西姆有几分相像，姿态却远比马克西姆体面周正。
他坐到我们面前，凝视着叔公，说：“来了就来了，还带个客人啊？”
叔公打开烟盒，抽了根烟，说：“这是我孙侄女，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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