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者有三（1/2）

三月后，广陵。

子时已过，寂静与黑暗笼罩着广陵城，惨白的月光倾洒于地。月光很多，铺满了广陵城青砖铺成的宽阔街道，月光很少，照不亮藏污纳垢的偏僻小巷。

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街头巷尾渐渐传开，划破沉寂的人声带着一丝虚无缥缈。

“哒哒——”“哒哒——”脚步声愈发近了。

打更人漫不经心地走着，拖长声音吆喝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途经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里黑黢黢一片，月光照不进这穷闾隘巷，灯笼的光亮范围有限，打更人依稀瞧见前方地上横陈着什么东西，待执起灯笼凑近一看，一刹那涌现的惊吓与恐惧扭曲了打更人的面孔。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煎茶山庄，藏阁中，就着烛火伏案查阅卷宗的花长眠目光一滞，凝视着卷宗上记载的几列文字，陷入沉思。

广陵清晨的平静、祥和被近日频发的事件打破。封聿接到消息后策马急驰几日，终于披着早晨的雾气赶到。

封聿适才下马，就见里正领着几名小吏步履匆匆地向他走来。里正约莫初逾不惑之年，身材中等，极其注重仪表，封聿曾同他有过一面之缘，彼时他身着锦衣，頾须黑亮，而今却须发尽乱，愁容满面，见着封聿，双目铮亮，十步开外就高声叹道：“踏云公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封聿乃栖星堡堡主，初入江湖之时，为夺回春芳楼花魁被盗窃的珠宝首饰，穷追窃贼二十里，一袭白衫飞跃楼阁亭台间，不见人身只余残影，迅速且肆意，仿若御风踏云而行，遂得“踏云公子”美名。

里正这里称呼他踏云公子，却并非夸赞，而是埋怨他来的慢了。

封聿淡然一笑，解释道：“近日忙于调查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耽搁了些许日程，望大人海涵。”

里正闻言连说哪里哪里，见封聿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不满也消散了，他朝封聿道：“你且随我来。”

一行人穿过庭院，登上几级台阶，沿着长廊，走到偏院一间房屋前，一名小吏推开房门，房屋正中央摆放着的三口简陋的棺材映入眼帘。

封聿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说道：“如若是凶杀案，应让稽查司负责。”

里正摇了摇头说：“这三具尸体是一个月内接连被发现的，一个死于家中，一个陈尸闹市，一个藏于偏巷，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死法都不同寻常。”

里正指使另一名小吏上前打开棺材，开棺的那一瞬，催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很快溢满整个不甚宽敞的房屋。

封聿面不改色的走到棺材前，仔细查看，死去的是两名中年人与一名青年人，三者皆为男子，脖颈上骇人的划痕十分显眼，很明显是三人的死因。待将目光转移至死者的面容，封聿这才知晓为何里正说死者身份不一般。

纵使死者脸庞已发青发黑，其中一具还微微肿胀，封聿仍认出其中两人为广陵城风评颇佳的侠客。

封聿查看尸体期间，里正命人将凶器端来。只见明黄色的布料上陈列着三枚玄铁制成，四楞尖锐，呈十字状，染着血迹的镖。

封聿越是详察越是心惊，里正见他面沉如水，笃定道：“封公子定知此物为何。”

封聿一字一顿道：“四、楞、镖。”

四楞镖乃自制武器，他人轻易不能仿制，就算有人仿造，也发挥不出四楞镖十分之一的功效。

四楞镖的使用者，乃十余年前叱咤江湖的恶人——广陵双煞之一。

广陵双煞自是两人，男人名为玄荆女人名为白棘，二人是一对夫妻，玄荆使四楞镖可百步之外割人咽喉，取人性命，且四楞镖小巧灵活，令人防不胜防，白棘则将一条带刺骨鞭使得虎虎生威，骨鞭抽在人身上定会皮开肉绽。

“他们身上可有其他利器所致伤痕？”封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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