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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乱魄迷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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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广陵城西,一间住宅前,停着一辆马车。

风停了,树叶因之不再沙沙作响,而是静止不动,鸟雀亦不再鸣叫,四周寂寥。

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口棺材,小心翼翼地将其抬上马车,一名男子紧随其后。他身材高大,背负一把长剑,剑鞘纹饰精巧,镂着古朴的图腾。

正是杀害双煞的那名男子。

三人陆续登上马车,两名黑衣人分别位于车左车右,恭敬道:“楼主,一切准备就绪。”

男人微微颔首,道:“走。”

黑衣人听罢,猛地一挥鞭,驾车而去。

车厢内,男人俯身,脸颊轻轻贴着楠木棺材,双手抚摸着棺材板,动作轻柔得好似在缱绻地爱抚心爱之人,男人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欢广陵,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

细碎的低语混杂着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幽静的夜色中。

玄荆倒在血泊里,依稀感觉到意识逐渐从身体剥离,大抵是濒临死亡,生命中一些片段在眼前走马观花。

年幼时的自己,在那间看似富丽堂皇,实则藏污纳垢的府邸,活得挣扎而卑贱,继母苛待,父亲冷眼相对,就连身份卑微的奴役亦可随意欺凌他,因此习得禁术后,他屠戮满门,决绝离去。

四处漂泊,辗转宇内,世人得知他的“恶行”,或是喊打喊杀,或是避之如避洪水猛兽。

胸怀正义的侠士欲将他斩于剑下,替天行道,却因技不如人,反被他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恶名远扬。

那时的他,冷漠,阴鸷,杀的人越多,手上沾染的鲜血越多,心中的杀念越重,世人恨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世人也怕他,自发对他退避三舍。

无人再欺辱他。可玄荆却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

玄荆行尸走肉地活着,甚至在无尽孤寂的笼罩下,他渴望被人杀死。

直至遇见白棘。

“为什么跟着我。”

“我的仇人被你杀了,你帮我报了血海深仇,我要以身相许。”

白棘强势地闯进玄荆的心扉,用一腔炽热而真诚的爱意融化了玄荆内心的坚冰。

“不要每天板着脸,凶神恶煞的,笑一笑,别人就不会怕你啦。”

“不要跟个闷葫芦似的,多和我说说话。”

玄荆渐渐地变成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

与白棘同行,玄荆前所未有的愉快,甚至一度决心弃暗投明。

然世道多有不公,二人大婚之夜,白棘七十七位同门全数赶来,欲将白棘刺死,以达肃清门风的目的。

玄荆以一己之力将七十七人打伤,白棘叛出师门,一事不成,白棘师门心有不甘,再生一事,大肆散步谣言,诋毁二人名声,自此以后,本就恶名在外的玄荆连带白棘一同,被冠以双煞之名。

众人对他们怀揣恶意,二人自然不能束手待毙,无尽的杀戮使人麻木,多年后的某一天,白棘对玄荆说:“阿玄,我们退隐吧。”

隐居的生活清贫,艰苦,却很安逸,快乐,如若不是男人横空出现,广陵双煞本应永不出现,逐渐被世人遗忘。

却终究是不得善终。

玄荆心想,世道待他真是苛刻,他本性向善,却被施以最大的恶意;他受感化,欲回归正途,却不得如愿;他一生只爱一人,挚爱却在他面前惨死他人之手。

少年夫妻,不得老来相伴,而是身死荒野。

乌云散开,惨白的月光倾洒在玄荆与白棘的尸身上,似是在怜惜地爱抚,夜风飒飒吹着,不多时,周遭又恢复了荒芜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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