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途(1/2)
公元3119年,地球留守者人数超过一百九十万,进化者总数则破一千大关。
当初选择留下来的七十万人,在即使大地满目疮痍,即使人类举目无望,即使在七十万人的坚守中最终只存活下两千人的情况下,也从未放弃并仍热爱着这片土地。
这份热爱是留守者的共鸣、活下去的希望,亦是废土里的明灯。两千盏不曾畏惧与退缩的明灯,不仅照亮了远方前行的路,更为他们寻来一方净土圣地。
当留守者来到意大利,他们便知道——地球还活着,也同样未放弃人类。
时至今日,意大利。
除去被毁的瓦莱达奥斯塔大区和被淹没的威尼斯省,意大利至今还保有十九个大区,共一百零八个省。
留守者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选择保留意大利的区省划分,但不设政府、军队及司法,只在各省设立管辖所——“赌场”。“赌场”由首领统辖(因各地选举方式不同,便不在此赘述),各大区由区内的各个“赌场”联合管理,而大区内的“赌场”在联合之余还需相互制约。以此来使大区与大区之间、省与省之间、大区与省之间保持平衡。
至此,“赌场”便不再仅仅是娱乐之地,它们立于废土之上,是代表留守者寄托的明灯,并正在逐渐成为某方权力或势力的象征物,遂使得各省、各大区以及省与大区之间的关系开始失衡。而这种失衡的源头,便是阎霈口中提到的“流浪汉”。
此“流浪汉”非彼流浪汉,在地球上、在意大利,“流浪汉”就好比进化者,是代表一类人的特定称呼。而这类人,必是令人敬或令人畏,令人崇拜或令人憎恶,受人爱戴或遭人厌弃的。他们可以是救人于水火的神明,亦可是强大的进化人,自然也可以是来自遥远他乡的侵略者。
当年迁移的人类,在其他星球建立了星际帝国,于是便出现留守者与外迁者、地球人与帝国人的说法。所以对于“流浪汉”,更加确切的说法其实应该是被帝国流放到地球的星际犯人。这些犯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是丧心病狂就是诡谲怪异。
对地球来说,流浪汉的可怕不亚于一场海啸或风暴;对赌场来说,他们是从地下水沟爬上来的臭虫老鼠;对留守者来说,他们就是毒品、是恶瘤,唯恐沾染上而避之不及……
总而言之,流浪汉存在即隐患。
而谢景御与阎霈的联系之一,便是替赌场消除这些“隐患”。
*
翁布里亚大区,佩鲁贾省。
褐黄的矮楼林立于小巷之中,使得其间的街道逼仄而拥挤,只能容下一辆车来往行驶。又有冰雪积于地面,掩盖了道路的原来面目,不见一个脚印。
忽然,一辆黑色的吉普闯进白茫茫的天地,在巷路里不受任何干扰地急速穿梭。即使被密密麻麻的雪片模糊了视野,这辆黑吉普也不曾减速,在小巷里横冲直撞却毫发无损。车身掠过雪花,犹如乌燕划过低空时留下的残影。
车厢内,阎霈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握方向盘,神色轻松。谢景御偏头看着窗外发呆,那些在车底翻卷的雪高高飘起,重新降落时仿佛找到了新归宿,悄然落进他的眼睛里,徒增恍惚与茫然。
谢景御托起下巴,眼帘半合,并沉吟道:“十三个……”他的声音很轻,但透出的疑惑是实实在在的。没等阎霈说什么,副驾驶上便又传来断断续续的话:
“十三个,怎么会有十三个……太多了,他们为什么……”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一顿,转头问阎霈。
“你确定是十三个?”
阎霈目视前方,语气淡得仿佛他们不是在谈论流浪汉,而是在话家常:“我早上在赌场见到十个,另外三个是珀利看见的,在花佛街。”
谢景御点头,却又摩挲着下巴,似是头疼地叹了句:“珀利啊,这小子……”
这里所提到的花佛街是佩鲁贾的乞丐与孤寡之人的聚集地,而珀利就是被扔在那里的孤儿之一,现在则是个刚过十三岁生日的小乞丐。
说起生日,谢景御一直觉得珀利小乞丐的出生日是他自己胡诌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很突然的某天,珀利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和阎霈,说他的生日是在六月一日。
哦,对了,珀利提到生日前,还特别强调了“儿童节”三个字。他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发亮,谢景御猜想他应该是在为“珀利的生日”与“儿童节”——两者中间竟然画上了等号——而感到兴奋满足。
再后来,就是整个花佛街都知道珀利给自己找了个生日,都在传“珀利小子可是儿童节出生的哟”。
不过撇开生日这件小事(当然,对珀利本人而言这肯定且必须得是件大事),珀利的情报能力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纵然他只是个小乞丐,那他也是在花佛街鼎鼎有名的小乞丐。
此处还要提醒的是,请永远并深刻地记住:
在意大利,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在佩鲁贾,不要怀疑花佛街,他们远比你想的要知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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