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意（1/2）
穷奇岭位于四夷之外的西北端，按照伯丰子在信中所写，欲至此处，需得飞跃西北诸峰，而后至镜湖，镜湖之北，沿着雪山蜿蜒而入，便是沟壑纵横，深渊万丈的穷奇岭。
临行前，凌一尘站在山门外等着尚淮清与其师鬻灵子作别，谁知尚淮清出来时，身边居然还带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攥着尚淮清的手，一路上目光都紧锁在尚淮清身上，凌一尘不由得抱臂而立，眉头皱紧了。
“大师兄，你注意安全啊，要是见势不好就马上回来，切莫逞强。”
“诶……知道知道。”尚淮清看着那少年，无奈的揉了揉他发顶，“好了，都送到山门了，你也该回去上早课了吧？”
“但是……”那少年恋恋不舍的望着尚淮清，一时间眼圈竟有些红了。
“大师兄，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现在你又要走……我……”
“诶……好啦，多大人了，怎么还哭了？”尚淮清将那少年揽于怀中，眼中亦是不舍，“我这也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外出修行而已，跟在后山的林子里修行是一样的。莫想太多了，一月后师父寿辰，我定如期返归。”
“那……那说定了！”
少年用力抹掉自己眼角的泪，对着尚淮清定定道。而尚淮清报之以春风般和煦的微笑，他拉着那少年的手，目光转而望向山门外凌一尘站立之处。
“阿彦，那是你凌哥哥，去跟哥哥打声招呼。”
“呃——”少年远远的盯着凌一尘瞧了一眼，脸色反而拉了下来，“我……我之前见过他了。”
“之前见过是之前，凌兄是我们苍玉门的贵客，不能对客人失礼。”尚淮清坚持道。他注意到凌一尘黑青的一张脸，连忙又在那少年身后拍了一下，“快问好啊！”
“呃——你……你好。”
少年随手抱了一下拳，也不看凌一尘一眼，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开始往回跑，跑了几步好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尚淮清挥了挥手。
“大师兄，早点回来，阿彦等你！”
他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了山，尚淮清看着那小人儿远去的背影，嘴角带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
待少年走远了，他才转过身往凌一尘所在的方向走去。
“生气了？抱歉啊……我那师弟不通礼仪，平时就是这样的，你别见怪。”
“不通礼仪？”凌一尘撇过头轻哼了一声，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都要翻上天去了，“我看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还挺会讲话的？”
“那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一见外人他就蔫了……阿璞？”见到凌一尘如此反应，尚淮清愣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阿璞，真生气啦？阿彦就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阿彦？叫得倒是亲切……”
凌一尘仍撇着头，不看他。他也不知道是为了那少年，还是为了尚淮清，总之看到他们两个在他面前亲近，他心里就不安生。虽说师兄弟间送行告别也是理所当然，但他瞧在眼里，却好像如鲠在喉般，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心里总是不舒服。
“诶……他叫楚彦，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照比寻常亲近些，但是……”
尚淮清愣愣的看着凌一尘，原是不解的神色中忽而显出一丝温存来。他又走近了几步，抬手揉了揉凌一尘的肩头。
“阿璞，别生气了，我给你准备礼物了。”
“什么礼物？”
凌一尘想也没想便转过头去看他，迎上对方一双深沉无比的漆黑眼眸，他的脸瞬的便涨红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尚淮清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自然是你喜欢的礼物，不过……得等到咱们顺利回来了之后才能拿出来给你。”
听他这话，凌一尘脸上的热度又瞬间褪却下来，“啧……给人送礼还要卖关子！成吧成吧，看在你待客殷勤的份儿上，那小孩儿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他好似极为爽快的说着，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尚淮清肩上的包袱里打量。
哼……礼物？不是稀奇的我可不要！
凌一尘随手画了个御行咒，拉着尚淮清乘风而起。二人一同御风飞越千里，直奔着西北方蹑影而去。
从极东之地的空桑山飞至穷奇岭花了凌一尘一天一夜的时间。途中穿越雪山之时，二人被乘势而上的阴冷山风吹得冻透了身子，凌一尘不得不在雪山之巅停留半日以打坐调息，否则既要御寒又要御风，他体内灵力实在不济。
尚淮清虽然提出要引出玉中灵力供其所用，但凌一尘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是我邀你来的，哪有从你那里渡灵力用的道理？再说……此处虽是极寒，但却有仙山灵脉，我调息半日便好。你炼玉不易，里面的灵力用一点少一点，你舍得渡给我用了？”
“诶……这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用光了我再重新炼化便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哪种时候？我们可还没到穷奇岭呢。”
看着尚淮清担忧的样子，凌一尘心里甜滋滋的，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将御寒的灵力收回了些许，身子很快便被冻得打起寒颤来。尚淮清见他样子似是有异，拉过他的手，一握上去，脸上瞬间满是忧虑。
“手怎么这么凉？你没有灵力御寒了吗？怎么不早说！”
尚淮清握住凌一尘的双手，将那一双瓷白的手掌拉入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捂着，他周身温润轻柔的灵气由着二人紧紧相依的指尖缓缓向凌一尘身上渡过去。凌一尘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里甜得想笑，一个没忍住，止不出张嘴咳了一声。他连忙从尚淮清怀中抽回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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